战青城扯了条椅子坐下,视线里凝结着无限温脉:“不必,我只在这儿瞧一瞧她,寅时就走。”如今子时已经过了大半了,待丑时一过,战青城便得离开长安城了。
“那奴婢去备些吃的、穿的,路上用的东西,爷身上这么多血,可有伤着哪里。”春芽细细瞧着战青城这一身破破烂烂血污泥泞极是不堪的衣袍,心头泛着酸,只觉这二人也忒能折腾了些,若是能那般长长久久的在一块儿,合该多好。
战青城扫了眼遍布伤痕的手,淡道:“左不过是路过荆棘丛的时候跑得太痕划到了,旁的是兽类的血,无妨。”
春芽转身退下去寻了好些吃的上来,因着战青城的胃口历来是极大的,所以春芽是厨房里有什么都一并搬了来,连着给苏凤锦炖的药膳也不曾落下,又怕苏凤锦醒过来,便悄悄的往香里头多添了一些安神香,也令她睡得更熟一些,暂时将身上的苦楚一并忘个干净。
战青城一路赶回来,又去寻药材,压根没时间用饭,这会儿也是饿了,将那汤汤水水的倒在一个大汤碗里头猛吃一气。
春芽瞧着战青城只觉他身上透着一股子仆仆风尘的味道,整个人再不负当时的年少轻狂。
那时候的战青城十三岁身披孝服代父上阵,他是这长安城里头的一个传奇,如今,这样的一个传奇日子却还是这般的艰苦,有些人瞧着战府战功赫赫,嘲笑战府是踩在人命上得来的富贵,却只春芽看得清明。
她知道如今重文轻武的世道下,一个将军府要得以保存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一个功高震主的将军府要存活下来,简直无时无刻不在猜忌中小心翼翼的度过。
可那些战功,在这样一个平安了三年的长安城,众人提及时早已经不再心存敬仰了,他们全然忘了战争的残酷,他们不曾经历过那些,所以便总能轻而易举的否决!
战青城将那些东西扫荡得一干二净,搁了碗筷,擦了擦嘴,扫了眼手上的血又搁了那帕子。
他也没有旁的动作,只是这样坐着,隔着一层朦胧的灯盏光将视线轻轻的落在苏凤锦的身上。
他暗自想着,终有一日,他必要予苏凤锦滔天的富贵,任何人也不能欺负了她去!
她的身份特殊又如何?先帝爷唯一的皇女孙又如何?
这个人是他的,便容不得旁人去欺负,那些帐,每一笔战青城都记得清清楚楚,而这个时候的苏凤锦,或许呆在赵阮诚的身旁是最好的。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寅时已至,小心火烛。
战青城起了身,犹豫了一会儿,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挪到了苏凤锦的床边,半跪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等我回来。”
初入将军府 第287章 年少旧愿
春芽站在床头鼻子泛酸:“爷,您这样待她,她定会明白你的心思。”
先前那些漫长的日子,春芽原都是看在眼里的。
战青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赵府,趁着黎明的初光战青城偶然路过了魏府,浣纱手提长剑站在魏府,眸光幽暗的凝着那紧闭的大门,见战青城来了,握在剑柄上的手松了松:“爷。”
战青城扫了眼那魏府,这会儿那魏尚书正出门早朝,结果一出门便撞见了一身褴褛的战青城,魏尚书怔了怔,随即面作恼怒:“战青城,你抛妻弃子,如今将我女儿一人扔在这魏府里头不闻不问,我魏逸仁真真是瞎了眼了,当初竟将我的宝贝女儿交付与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如今她腹中子已经四月余了,你竟如此……”
战青城面无表情的打他跟前走过,将魏逸仁的满腔怒一盆水泼了个透心凉。
“今日就是用绑的,我也要将你绑起来!来人,给我将他绑回魏府去,给我女儿赔礼赔罪!”魏逸仁一扬手,那魏府的打手便都冲了上来,将战青城与浣纱围了起来,战青城朝浣纱摆了摆手:“浣纱,你先走。”
“是。”在浣纱的眼中,战青城是了主子,说一不二。
“动手!”魏逸仁实在咽不下心里头这口气,可是战青城又实在厉害,所以此番也不过是为了在自家门口将战青城打一顿,在这长安城里头好保几分颜面罢了。
战青城站在魏府的门口,不动如山,那些人只敢靠近,却是不敢真的动手。
战青城冷声道:“魏府一事,我战青城确愧对兰馨,不过,我战府却不亏欠魏府,这一点想来魏大人比战某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