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烨曲_作者:四兰流芳(252)

2018-01-26 四兰流芳

  我却如同海鸥挣扎一般拍打着皇帝的胸膛,皇帝的不解释,让我胡编乱造的倾诉更加来得猛烈,我需要一场倾泄,否则,我真的会经分,我能对谁倾吐,只能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皇帝。

  这一场大哭后,我和皇帝似乎达成了默契,我们谁都不敢再提狼兆,这变成了我们中间的一道带刺的荆棘篱笆,一旦提及,谁都会被刺痛。

  皇帝的御车当然是往热河行宫去了,我很意外这次南巡随行伺候的却是顾维桢,他暂时顶替了梁九功的位置,但我却安心了。

  皇帝几乎与我形影不离,却绝口不提我的身份,不再明令封官,知情人都晓得,我还是继续扮演太医院六品供奉的角色最合适,所以都不用说,顾维桢就送来了六品官服。

  ☆、第一百二十章 爱恨交织

  第一百二十章 爱恨交织

  有了这身官服,我半夜里去狼兆府上,方便了许多。

  没有其他目的,我是去看他母亲,乐正良拿出了家传秘制衍生保寿丸,老太太病床前,奉上丸药,我什么都不能多说,唯有一句:“老太太放心,狼兆的头颅,我一定会找回来,让他魂归故乡,老太太您安心养病,等着儿子回来。”

  老太太抓着我的手,眼睛里顿时有了些许生的希望,是啊,我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中国人最讲叶落归根,狼兆战死沙场,头颅却被敌酋割去,这如何不叫当母亲的痛心疾首,必须给老太太一点期盼,这样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然后,没有更多的言语,我起身,对侍奉在旁的佟氏行了屈膝礼,她含泪看着我,说不出话,泪光中点头默认了我的身份。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狼兆府上,回头对顾维桢说,我这就写信,叫我那徒弟戴荃回来。

  原本我不想把那少年再拉回这圈子里,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叫他回来,皇帝不会放心,弄不好戴梓后半辈子也没清静日子过了。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戴梓应该会明白我的苦心。

  康熙三十二年冬末,迎着前门外大街上初升的朝阳,我又回到了东方帝国的首都,大街小巷洋溢着过节的氛围,已进腊月,家家户户都在预备过年。

  大栅栏靠南面的惠仁堂乐家老号,自从搬迁到此,我还没有来过,随皇帝回京不过小半月,我跟顾问行讨了新腰牌,出得宫门,带着戴荃回老宅住两日。

  狼兆走后,我跟随皇帝回京,皇帝依旧任命我为太医院供奉,将我那中西成药房收拾出来,看病居住都在那里,皇帝不要我劳累,平日里不奉旨,我几乎成了个闲人,不过,戴荃却被打发去了火器局。

  我和玄烨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几乎进入了冰河时期,我对皇帝的任何吩咐不过公事公办,私下也绝不去后宫任何主位那里串门,皇帝在人前也对我客气有加,无论怎么看,我和这个帝国的君主似乎都只剩下君臣这简单的关系。

  但,无论如何,只有我们彼此清楚,我们在对方眼底见到的热望,德妃看得明白,惠妃敏锐察觉,太后吉雅视而不见,皇帝不是不想接近我,我也不是不愿跟皇帝说话,而是,我们越是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就越是变成了路人。

  因为狼兆,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我们彼此都变成了对方眼里的芒刺,不见的时候,想得抓心挠肝,我的石英表,皇帝几乎日日悬挂心上,皇帝送的海鹰玉璧,我时时攥在手心里,那和田老玉在我手掌心被摩挲到滚烫灼热,我还是不肯放手。

  可一旦有机会见了面,特别是在公众场合,往往是最难熬的,那种爱恨交织,那种欲爱却恨,那种渴望又却步的矛盾,我想,这才是男女欲望里最煎熬的部分。

  我几乎日日思念皇帝的温情,可一旦触及到腰间的牛角刀,这刺入骨髓的冰冷就让我的心透凉,夜半梦醒,泪湿衾枕,惘然四顾,却不知心该何往?

  连戴荃都看不下去,私下直言,师傅既然放不下,何苦要怪皇上,师傅不是说过,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有了第三者,第四者,那一定是个悲剧。

  是啊,无情不似多情苦,人类这种动物,就因为有情,生而受苦,我何必怪责皇帝的妒忌自私,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自作多情。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巴尔扎克说:有朝一日你动了情,千万得先守秘密。在没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千万别掏出你的心。一个高尚的心灵为了爱情而痛苦万分,永远是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