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四周指了指,拉起我的手,无奈道:“你不是一直怨我当日打乱了你在城西闲逛的计划吗?”
我“哦”了一声,轻轻点头,原来,他当真记得。
那人见我似是无动于衷,复又靠近几分,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便贴上我的额头,只感觉软软糯糯的物什轻柔落下,又离开。
我连忙甩开他的手,跳开一米远,恨恨道:“长孙无忌!”
那人却无赖一般舔舔唇,转身继续啃着手中的糖葫芦,“快些跟上来,三世琉璃那儿的灯笼马上就要挂起来了,再晚就要错过了。”
我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抹额头上的糖渣,又极不情愿地抬步跟了上去。
夜华初上,只见盈盈白月,流光溢彩,与群星相映,格外宁静美好。也不知自己当年离开家乡孤身一人跑到上海之后,已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动人的夜色了?
对那些灯笼并无多大兴趣,我坐在一家露天茶馆中,望着长孙无忌在那挂满长灯的回廊中观望欣赏的背影,忽地感觉那些灯笼周身的盈盈光斑越发地不真实起来。
手腕猛地一股劲道,我被扯得有些吃痛,遂狠狠地挣了挣,那股力道不减反增,我被那人拉着离开茶馆,远离热闹嚣嚷,来到集市的最边缘,此间临近河畔,水光幽幽,倒映着满天星河,格外清静。
我没有挣脱,那人亦没有放手,两人就这样同时保持着沉默。
我望了望他在夜色中明显有些消瘦的背影,还是忍不住便想起了初见时他的背影亦是这般清淡孤单,与他身处的繁杂之地格格不入。
不是我不想开口说话,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来面对他罢了。
最后,还是他转身将我拉到跟前,他的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黝黑深沉的双眸,仿佛要将人带入万丈深渊一般。
“听我一言,不要和那人走得太近。”
那人是指长孙无忌么?
我轻笑出声,原来第一句话,竟是要叮嘱我这些吗?
我拂下那人的双手,语气有我无法控制的冰冷,“太子殿下有心了,明涵与太子素不相识,竟能有幸劳太子挂念。”
夜色浸染,我固执地不去看他的神情,可他那微微顿住的身子还是让我有些难过。
只见那人的双手重新握住我的肩膀,“你明知道有些事情我无法解释,又何必这般恶语相向?”
我微微含泪,却仍是淡淡地抬头望他,“太子自然不必解释,明涵亦无心过问。只是明涵的私事,太子也请不要插手才好。”
李建成默了半晌,眼神拴在我的身上,似乎想将我看透一般,:“世民也好,秦琼也罢,都比他合适数倍,就算是怨我,也请你听我这一言。”
我的泪水蓦地落下,原来,我的良配他早已有所考量,只是唯独不会是他自己。
嗤笑一声,我豁出去一般轻声开口,曾经的刻意伪装都似乎不复存在,“那你呢?”
李建成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一问。
我微微上前,凑近他的鼻尖,在他唇畔烙下轻轻一吻,“李建成,难道你就不想要我吗?”
也许,我仍然在赌,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李建成的手滑至我的腰间,狠狠收紧,炙热的呼吸夹杂轻微的喘息隐匿在夜空中,吹散在细风里。
还是被推开……
我的心瞬间沉入深底,那人由混乱逐渐恢复淡漠疏离,转身离去之前,那人只道了句:“唐姑娘既然已经选择了秦 王 府,就该知道自己该扮演何种角色才对。”
我微微一颤,曾经我刻意回避的问题再次降临在我面前,当初入住秦 王 府似乎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在秦 王 府也已住了小半年,李世民他,竟是再次利用了我么?
原来,无论过了多久,我还是单纯地可怜,挣扎在权利的边缘,却又无力跳脱离开。
☆、十五:再相逢天涯成陌路,战事紧明涵随军行
待我匆忙赶到朱雀桥头之时,已然有些晚了,月过柳梢,夜已二更。
我以为秦琼该是早便离开了,谁知待我走近细瞧才发现,昏暗的树影下,一人正长身玉立,背影有些落寞,鬓角似乎沾了一丝夜间的风露。
听见声音,那人连忙转身,却在望见我的那一刹那,息了言语,似乎此刻万般情绪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