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苏汐心中暗道不好,那红盖头居然被刮到了易阳的怀里,就像是他揭了丫头的盖头似得。
易阳走上前来,看了丫头一眼便急急转过头,像是不敢看她的样子,低声道:“丫头,你的盖头。”
却没有人接。
“汐姐姐,我不想盖盖头,好闷!”丫头噘嘴。
“那怎么行?一定要盖!”说着便要去拿易阳手中的红盖头。
“哥哥……”汐姐姐不同意,丫头只得挠了挠容钰的手心求他。
容钰被挠得心中微痒,握紧她的手指不让她闹,看了易阳一眼,弯起唇无声道:“丫头说不盖,那便不盖了吧。”说完对着苏汐摇摇头,意为可以不用盖盖头了。
大伯都发话了,苏汐便也随他了。
容钰弯下身,背丫头进门。
走过火盆,旁有司仪恭贺:“今后生活红红火火!”
跨过马鞍,司仪满口吉祥:“家中诸人平平安安!”
跟随的众人也跟着说着祝福话,孩子们在抢喜糖,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这么吵,这么乱。
这么喜庆,这么热闹。
丫头伏在容钰背上,心中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高堂之上没有我的父母,所嫁之人不是我的挚爱。
燕然,你怎么……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和园正堂,容钰放下丫头。
“丫头,你怎么了?”被容钰抬着下巴,丫头被迫抬头看他,在他眼中清晰的倒映着自己流泪的面容。
丫头抚了抚面颊,怔怔地看着指尖的泪水。
高堂之上没有我的父母,所嫁之人不是我的挚爱。
可是,作为丫头的我明明失了记忆,一无所知。
为什么,我还是流泪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同事回请,差点搞成相亲大会……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新嫁娘在婚礼上居然哭了,在座的客人脸色各异。
这在默杞人看来可不吉利,而且这新娘子不会是强娶来的吧?!
都说容家大郎身子不好,容家不会让丫头来冲喜的吧?听说她神志不清,到很有可能啊,反正她也不懂得反抗。
众人脸色微妙。
“丫头这是哭嫁呐,”苏汐微微提高声音,走上前握住丫头的手,安慰道:“丫头舍不得小宝是不是?不要担心,以后虽然挪了院子,也可以找小宝玩啊。”
一身新衣的小宝也跑过来奶声奶道:“小宝也会去找丫头玩的,丫头不要哭哦。”
原来是哭嫁啊,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想一想别的地方倒有哭嫁的风俗,不明白的也是谁都不肯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反而一副很懂的样子:“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什么地方不就有哭嫁嘛,容家又不是土生土长的默杞人,遵循祖地的风俗很正常啊。”
看来这丫头也不是很傻嘛,还知道哭嫁谢家人呢。客人又议论了起来。
见局势扭转过来,苏汐退回座位和容慕相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司仪走上堂前,喝唱道:“吉时到,行礼!”
厅堂渐渐静下来。
“一拜天地。”容钰与丫头各拉着红绸两端面向庭院跪身下拜。
“二拜高堂。”容母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又看了看容色无双的儿媳,心中复杂难言,一时悲喜交加,湿了眼眶。
“夫妻对拜。”丫头随着容钰敛衽跪下,相对俯身,眼中一片怔忪茫然。
她是谁?燕然?还是丫头?
身在何方?朝堂?还是农家?
所作何事?忧国忧民?还是无忧无虑?
唢呐阵阵,欢声笑语,是谁在出嫁?
身侧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是清冷如雪?还是温润如玉?
明明如此重要,为何她一点都记不起来?
万般感觉盘桓在心头,压抑成无悲无喜,只余空洞与些许不甘。
为什么呢?
丫头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容钰,大红衣衫衬得男子更显龙章凤姿,眉眼风流。似是感觉到 丫头在看他,容钰抬首朝她安抚一笑,恰似春日最和煦的阳光。
不,不该是这样的。
那男子合该修眉凤眼,无论是长眉微挑,还是嘴角轻勾,都不经意显出三分凌厉与威严。
那男子合该清冷寡淡,即使心情愉悦,眼眸含笑也褪不尽由内散发的沁心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