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是燕相。
她原来是燕相。
容钰心中既欢喜,又微微失落。
两天了,丫头依然还在沉睡。
紫罂拿来的那沓纸,像是燕然随手写的札记,时间不连贯,地点常变换,甚至连语言……也不是太通顺。
容钰之所以如此肯定丫头是燕然,是因为那些纸上用的文字正是那天只有丫头才会读的字,笔画简洁,需要横着读。
因为不熟悉这种文字,容钰读起来很吃力,有时还要自行想象补充,但终究还是有了些眉目。
事情是从乾华二年开始记录的。
乾华二年五月十三,天气晴。
做编修的日子太无聊了,不过翰林院美男还不少,哈哈。
乾华二年十一月初九,天气大雪。
这坑爹的《东晋民律》终于修完了,好开心。
晚来天欲雪,欲饮一杯否?这等附庸风雅的事他一定喜欢,找他喝酒去。
“呵呵。”容钰笑得很温和,眼神却很冷,丫头若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文中的“他”便是那个不知在哪里的翊吧?这么熟悉他的爱好?还一起喝酒?
“噗——”上好的藤纸被容钰捏的皱巴巴的。
乾华三年二月廿五,天气晴。
刑部尚书哎,正三品!哈哈,想不到我燕然居然有一天成为了这么高级的公务员,也算是光大门楣了吧,要是……爸爸妈妈能看到该有多好。
唉,算了,还是不要看到的好,我现在这副样子,着实不太好。
乾华三年五月初五,天气多云转晴。
今日是端午,他送我一个亲手编织的辟邪香囊,还说端午七夕,中秋重阳,新年元宵,你我生辰,都陪我过。
呐,这么煽情的事,这么煽情的话,不掉眼泪的话是不是很失礼?所以,我哭了只是因为出于礼貌!懂不懂!
才不是喜欢!不是!!!
世上最虐心的事,莫过于爱上一个深爱过前任的人,他们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爱的有多深?于是询问试探、挠心挠肺,不得安生。
而世上最最虐心的事,是你清楚地知道她与前任的细枝末节,他们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爱的有多深,然后斤斤计较、拈酸吃醋,不得安生。
容钰读着燕然写的札记,心酸又失落,恨不得她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小姐,从来都只识得他一人。
那么她的初爱,就是他了吧。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乾华三年八月十五,天气晴。
除却矫情,除却骄傲,是的,我喜欢他,很喜欢。
容钰一再告诉自己不要介意,那已是过去,可是……
是个男人都会介意好不好!
容钰耐着性子又去看下一张,那已是半年后,按照时间,应是去了阳淮刚刚归来。
乾华四年三月十七,天气大雨。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脸红心跳,手足无措,内心忐忑又欣喜,期待又失落。是这样的吧?
身后是阴暗潮湿的地牢,面前是瓢泼似的大雨。他一身白衣,执了一把油布伞,款款而来。
穿过历史蒙尘的隧道,踏过时空几升的夕阳,他为我而来。
这个男人,教会我下棋,教会我护己,教会我处事,教会我为官,使我免于流落,免于饥寒。
在这陌生的异世,他是我唯一的温暖。
如果这样的缘分还不够,那我此生大概也再不会相信爱情了吧。
时值黄昏,雨帘幕盖,万物朦胧。心中的他渐渐清晰。
我已认定他是我的男主角——也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男主的位置了吧——不是温柔的滥好人,不是把女人当玩物的渣男,他尊重我,爱护我,支持我入朝为官得以施展才华,从未因为我是女子而瞧不起我。
这样的男子,他若不是男主角,谁还可以胜任呢?
他擎着伞,在我面前站定,修长的眉眼清冷,却只让我觉得分外安心。
“走吧。”他向我伸出手。
我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动,歪头笑看他:“对我此行可满意?”
他凝视着我,凤眸蕴着笑意:“你说呢?”
最讨厌他这样了!不知道人家会害羞的么!
我大脑一阵混沌,连踏空了台阶也不知道,直直向前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