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鹿溪呼了口气,扫眼懒洋洋迈步走在街上的阿虎,揉着肚子苦着脸道:“吃了快三天果子了道长——”见前面那两人头也不回就又大声了些,“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道长诶——”
欧阳庭的步子顿了顿,叹口气转身向路边一处茶楼行。周鹿溪欢呼一声揪着阿虎的尾巴就往里冲,凤梧心里笑了一声,捂着嘴也跟了过来。
“诶呀这几位客官可真早,今日茶香,不来一壶?”堂中的小伙计早笑嘻嘻迎上来招呼。
“先来一壶。”凤梧扫眼大堂已坐了几个人便道,“找个僻静处。”
“好嘞——您请楼上!”
欧阳庭扫过店内,见先前那些客人不过闻得动静看了一眼又各自低头用餐,柜台里掌柜只扬首笑着招呼一声,又垂目拨起算盘来。欧阳庭若有所思收回目光,安静地跟着伙计到了二楼靠窗一处。见凤梧抢着上前将凳子擦了,也就略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小伙计也没在意,利索地放下三个杯子与一壶茶:“道长要用些甚麽早食?”
“大肉包子大块肉——”周鹿溪早一头趴下,舔着嘴唇道,“对对对,还要喝酒!”
欧阳庭呵得一声,周鹿溪一个激灵跳起来坐好:“素包子,素包子!”
凤梧急忙道:“你这浑人!酒甚麽?!没喝就醉了不成。”
“无妨。”欧阳庭也不介意,反正在他心里自己也不过是个假道人。想一想又要了清粥小菜,毕竟不吃也得装个样子。
小伙计脆生生地应了,转头笑着下楼:“几位道长稍等——”
“我可不是甚麽道长……”阿虎哼哼两声,也歪在一边,将圆溜溜的脑袋搁在条凳上吐舌头。
凤梧殷切地将杯子用个除尘诀才敢往自家师尊大人面前放好,左右看着无人还是压低声音冲另外两个道:“少装蒜,你们这一个个的,还真当自个儿是普通人?”
周鹿溪将另一个杯子推到凤梧面前,自个儿拿了剩下一杯仰头饮尽,这才仿佛活过来似得:“不用法力,岂非凡人乎?”
凤梧翻个白眼:“那还真委屈您呢?”
“嘿嘿,不敢,不敢。”周鹿溪咂咂嘴,自个儿提着茶壶再满是。
阿虎努力伸出舌头,见周鹿溪呵呵一笑真的递了来,也就顾不得甚麽扑过去就着他手直接舔着喝了,又扒拉着他的膝盖再讨一杯。
欧阳庭无语地将目光从这俩身上收回来,就听凤梧凑近他耳朵小声道:“师尊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欧阳庭略一挑眉,周鹿溪动动耳朵假意嘲笑:“那麽大一只老虎走在面前,这里的人却没多少害怕的样子,还不奇怪麽?”
凤梧若有所思又去看他师尊,却见那他持杯不饮,面有郁郁之色:“师尊何故沉吟?”
欧阳庭放下杯子,下颌微微一抬示意一侧楼梯上正走下来的一队人。凤梧覥着脸缩在师尊的肩膀一侧,单露出只眼睛往那处望:“哦,那种墨色衣袍是——咳,看来似乎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周鹿溪啧了一声嘀咕:“那一身黑压压的,除了云清观的还能有谁。”
凤梧咽口口水,见师尊并未在意他方才险些说漏的话也就道:“看来这城里真有不妥,师尊来得有理!”
欧阳庭并未接话,眼角扫过那几个云清观的弟子去了楼下大堂,自有另一个跑堂的上前招呼。
阿虎喝了水也有些精神:“这城里不妥?嘿,鬼气森森,当然不妥。”
周鹿溪诶呦了一声:“小老虎你行啊。”
“非人非妖,自然是鬼。”阿虎白他一眼,“别想骗你虎爷,你这鹿妖怎麽可能会没看出来?!”
“众生万法,人妖鬼外,尚有魔仙二类,你倒说说怎麽不是魔?”周鹿溪一挑左眉,笑得肆意。
“你这没见识的鹿妖,不稀罕和你说明白。”阿虎翻个白眼,换个方向趴着不再看他。
“你主人自然也早看出来了。”周鹿溪撇嘴一笑,转目望向欧阳庭,“阿虎啊,你还得好好学着些这不动声色的本事。”
凤梧见自家师尊置若罔闻便转着眼眸试探道:“师尊,这里当真是鬼怪生患?”
欧阳庭默然颔首,却未置一词。心中将角光城之名反复念了几遍,越发觉得名字并不熟悉。但自窗外望去,这城里楼牌纵横依稀间,还可见某些他不太愿意那样联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