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端着食材上来时,依旧声音响亮笑容满面:“道长们请——”
凤梧抽出筷子放下,装着漫不经心道:“你这小二倒是好胆子,居然不怕我师尊的大虎麽?”
“怕自然还是怕的。”那伙计咧嘴一笑,“可咱这角光城里,前前后后也来了好多仙长。他们领着的那些,跟您这老虎看着也不逞多让。不过道长能驭凶兽,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
“哦?那你们这儿到底出了甚麽事。”凤梧心道自家师尊自然是极好的,“这一大早的就能看到不少同道。”
伙计一愣:“莫非您几位道长并不是冲着城南那凶宅来的?”
“我们只是路过罢了。”周鹿溪笑嘻嘻接过话去,“不过你说的那凶宅是怎麽回事?”
伙计正要答,就听楼下掌柜喊,他只得歉意一笑:“道长稍待,小的一会儿再来伺候。”
“小二哥且去。”欧阳庭微微颔首,似乎分外温和道,“劳烦与掌柜的说一声,还要三间上房。”
伙计连声应下,眉开眼笑地去了。
阿虎嘟囔着:“干嘛不说?我们本来就是冲那凶宅来的。”
周鹿溪见欧阳庭无意回应,只得无奈叹气:“你这小老虎啊……果然是该多多历练。”说着捏了捏阿虎的耳朵道,“你方才见了那些乌鸦弟子,就该知道云清观已然出手。”
“若师尊表明也是为此而来,于宗门之间无所裨益。”凤梧也有些无奈地皱着脸。
“可收妖除魔是正经事,干嘛扯上这些。”阿虎哼哼两声,自个儿扒拉了个盘子过来要吃。
周鹿溪叹了口气,心里生疑。按着妖皇大人的说法,这位小主子要放一般人里就是那些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还能说出这有几分懂事的话来。再看眼阿虎,唉……也就傻乎乎地单会吃,怪道妖皇大人要派自己来了。
欧阳庭慢条斯理饮着茶:“不够再要。”
凤梧甜甜地冲自家师尊大人一笑:“够的够的。”这就瞄着眼前没动过的一碗粥道,“师尊不吃?”
欧阳庭微微摇首:“不必。”顿一顿方又道,“连日赶路困乏,先随意用些。一会儿去房里调息,免得积食。”
凤梧这就心满意足道:“谢师尊。”
这有甚麽好谢的。欧阳庭垂目接着喝茶,心道这原主辟谷不食确实不会饿,但还是闻得到食物香气啊,要死。
一边的阿虎推开吃光的盘子道:“我不要吃草!我要吃肉!”
“那是草麽。”凤梧拍他脑袋,“竹笋多甜呐。”
“那也是草!再说里面还有荠菜呢,那不也是草麽……”阿虎苦哈哈地左右摇晃脑袋,“你们这是欺负神兽!”
“就你这小破老虎还神兽呢。”周鹿溪打个哈哈,往他嘴里塞了半个馒头,“堵上你这嘴,还不快吃?”
欧阳庭收回嫌弃的目光,心里一动反手念个诀,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正是楼下大堂里,某一桌的交谈。
听着初时还有些克制暗语,后来却渐渐喧嚷起来。
“师兄,那到底是个甚麽魔怪,这般厉害?!”
“据说那里是哪一朝甚麽皇子还是王爷的宅子?”
“不清楚,怎麽也百八十年了吧。”
“我瞧着不止,那破败荒凉的样子,说四五百年也未可知。”
“诶,死了儿子家就败了,也是不幸。”
“可不是?听说那家也没甚麽人留下,家门不幸呐。就连老宅子如今都被妖邪所侵,闹成凶宅了。”
“……几位师弟,我总觉得我们疏漏了甚麽。”
“师兄何意?”
“诸位师弟可还记得街坊所言,那宅子起初不过荒废,并未传出甚麽不详之言。”
“师兄,这个我问过街坊!说起初破败了早先就有偷儿想趁夜进去,可惜不知见了甚麽都被吓得疯疯癫癫的。”
“所以最开始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流言罢了。师兄啊,我倒是打听清楚另一个。说是三十年多年前有个偷儿入夜翻墙进去,结果就……后来替他收殓的衙差见他死状凄惨,这事儿才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