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五年前那个被你救的人?”萧太妃想了想,凝眉道。
“对,就是北晔。”
萧太妃这才又敛目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改天带来让母妃瞧瞧。”
“好。”
临到他们母子聊完,萧国老才肃然说到一句,“临儿,这段时日,你到萧府来住。”
“是。”静穆王眉眼一亮,萧国老回都,所有的门生子弟必然都会前来拜访,静穆王心知祖父是要为他引见那些门生了。
……
而此刻,宣绫靖与云凌正临栏站在一处僻静少人处。
宣绫靖面色微有些沉,一双清透的眸子在夜色中却透着精锐的光泽,“素鸢,今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素鸢这才终于有机会将事情详尽地道出。
“小姐,我回到欣沐轩取琴之时,那琴弦已经全部断裂了,琴身也被拦腰砸断了,根本没有修补的可能。而当我回到清合殿,正准备入殿向小姐禀报时,正巧撞见了出来透气的西殊使臣……哦,是西殊大皇子。是他告诉我说,连府也有一把勾琴,若我能去借来,正好可以补上。
顿了顿,似在斟酌言辞,素鸢才又接着道,“当时,他告诉我说,既然有人有意针对小姐,那必然会在宴上拿勾琴之事大做文章,我临开宴才出宫借琴,只要一查宫门出入就可以知晓,所以,就算我能从连府借来勾琴,也可能会被说成是小姐您临时起意,其实根本不曾真正将萧太妃和萧国老回都之事放在心上。”
素鸢此刻所言,正好是方长玥之前斥责说辞,可见阿越师兄的推断并未出错。
她仔细想了想,宴会之中,阿越师兄确实曾经出过殿。
这才点了点头,示意素鸢继续说。
素鸢这才又接着道,“我觉得他考虑的有道理,正着急该如何妥善,他才又告诉我说,连姑娘其实会演奏勾琴,让我不妨将连姑娘一同请来,这样才能堵住所有质疑之声。哦,我后来入殿向太后太妃解释的那番说辞,正是他教我的。”
见素鸢说完,宣绫靖才敛了敛眉,直戳关键之处问道,“师……他怎么会知晓勾琴断裂的事?依你的性子,应该不至于会主动告诉他这事。”
素鸢点了点头,肯定了宣绫靖的猜测,才又道,“确实不是我告诉的他,我当时也奇怪他怎会知晓,所以也追问了句,他说,他之前路过欣沐轩,正巧看到了方长玥身边的侍女在欣沐轩门口鬼鬼祟祟地,就偷偷跟进去看了看,正好看见了被毁的勾琴。”
听完素鸢的解释,宣绫靖眉头微微蹙了蹙,久久无声。
反倒是云凌有些余悸地感叹道,“还好有他帮忙,不然今晚这关,真难安然度过了。”
听着云凌的感叹,宣绫靖眉眼深处幽色一闪,却并未出声反驳什么,反而是看向了素鸢,吩咐道,“素鸢,你回欣沐轩一趟,去问问衾香,你回去取琴之前那段时间,宫女们都去干什么了?怎么都不在宫内?”
如果宫内有人,万万不可能如同素鸢方才转述的阿越师兄的话。
阿越师兄无声无息潜入欣沐轩倒还说得过去,可方长玥身边那侍女茴香绝不可能,而她既然能够来去自如,犹入无人之境,那就只能说明,欣沐轩那时候就是无人之境。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怀疑……
她竟然怀疑……阿越师兄告诉素鸢解决办法的动机……不纯……
阿越师兄提议素鸢的办法,确实是当时眼下最为妥当的解决之法,可偏偏,也正是阿越师兄提议的妥当之法,生生违背了她最初的本意。
因为,她本就不愿应静穆王之请,当众为萧太妃演奏勾琴,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并不会这门琴技,更是因为……一旦她演奏了,在连安王和太后的心中,就会种下一颗名为疑心的种子。
可以说,一旦真到了夺嫡之时……他们很有可能会落到毫无选择的地步,会极其被动地被推到静穆王的阵营之下。
也许,是她仍旧惦记着前一次清合殿那晚,阿越师兄隐而不露的,却全全是针对她而来的森冷寒意……才多心了吧!
神思晃了晃,她才缓缓压下心头这一抹不安与怀疑,而后出声将尚未走远的素鸢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