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越抿了口茶,毫不畏惧连安王的怒火,仍是不温不火,却勾了勾唇,意有所指道,“我西殊……可不想步北弥的后尘。殿下所说的胃口,怕是想岔了。我所说的危,等到殿下他日走上高位,定也会觉得是危,为帝者,岂容他人牵制?”
听及这句,连安王反而冷哼地笑了一声,目光阴沉地盯着闻人越良久,才咧唇一笑,满是邪肆,举起茶杯遥敬,“既如此,那便合作愉快了。”
闻人越迎合地举杯相击,从容闲适道,“还是祝殿下心想事成吧。”
连安王闻声朗笑起来,一饮而尽,才终于开始提及趁夜而来的主要用意。
……
而在连安王深夜造访西殊驿馆时,杨国公府,杨国公专用的书房中,此刻亦是烛火幽幽。
傩娘站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下,略掩着半边脸颊的红肿,恭谨地将话说完,便静静等着杨国公的答复。
杨国公审视中带着警告的厉色,“姑姑乃是太后亲信,如此胡言污蔑,岂非有辱太后威仪?!”
傩娘并不为杨国公威严所摄,仍是恭敬地行了行礼,才谦和道,“奴婢所言,乃太后好意提醒,国公若是不信,那便当奴婢今日不曾来过,奴婢告退。”
言罢,便转身离去,杨国公一路盯着她融在浓浓夜色中的背影,本还愤然厉色的眸光陡然转得深邃,甚至还带着极为深沉的幽色与杀意,待傩娘彻底离开,他才满面严肃,向着内院主屋而去,那里,正是杨菁阙生母杨林氏的居所。
……
傩娘转道回了宫,匆匆一路向着飞鸾殿而去,丝毫不曾注意到宫门暗处,那一道目光冷淡的人影。
素鸢见着夜半果然有太后身边的人从宫外回来,不由沉了沉目光,而后飞速往欣沐轩而去。
素鸢悄无声息回来时,宣绫靖并未入睡,但不待她开口问,素鸢便是回道,“傩娘果然刚刚才回宫,肯定是奉了太后命令去做了什么。”
闻言,宣绫靖意味颇深地抿唇笑了笑,才道,“好了,去休息吧,明日,又有一场好戏要开演了。”
素鸢这才熄灭了殿内唯一还亮着的一盏烛火。
而傩娘一路疾走回飞鸾殿,正垂着头谨慎回禀道,“太后,奴婢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去转告了国公,但看国公的样子,并不相信,是否还需要奴婢……”
傩娘话尚未说完,便被太后打断,太后凤目诡异,闪烁着幽深的冷光,“不必。人心有鬼,自会生疑。”
傩娘不再多言,只应了一声是。她跟着太后这么多年,自该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太后心中,藏着太多太多秘密,别人的,以及她自己的。
果然,随即便听到太后阴沉一笑,声寒如鬼魅,“十多年前的事情,也该浮出水面了。杨中候(杨国公)自以为能瞒天过海,但却瞒不过哀家!”
听及此,傩娘低垂着眼睑微微抖了抖,却并未再出声询问。
……
而就在这夜深风雪之时,桑莫悄无声息离开了盛都数日,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府。
书房中,那被阮寂从派去护卫宣绫靖安全的侍卫也已经回禀了宫中禁令撤除之事。
阮寂从面色生疑,颇觉蹊跷,线索虽然在追查到茴香莽撞闯宫意外身亡就断了,那却并不妨碍他查到那月宁郡主被禁足的原因,以及那查不出任何原因的昏睡,以及之前又不药而愈的奇异。
将这些疑虑禀告了殿下之后,他便目露沉色思量了起来。
慕亦弦虽是微凝地思了思,却在桑莫回府之时,瞬间放在了一旁,而后正色问道,“办妥了?”
“嗯。”桑莫点了点头,坐下歇了歇,才颇有些虚弱地道,“这次核心阵法,是按着计划,用了上次从郡主那偷、额,借来的阵图雏形为一处阵眼,再加上我所绘制的阵图为另一处阵眼,相当于合了我与郡主的阵术之力,就算他们有那控心之阵,这一次,也不能轻易借用我所布置的阵法布下控心之阵。”
之前他与宣绫靖一同研究,便已经发现了那控心之阵的关键所在,只能是阵中阵,必须依靠其他阵法而布,而他这次所布的阵法,正是为了避免被旁人借而施力。
慕亦弦这才注意到桑莫面色的苍白与疲倦,而后点了点头,便让桑莫回屋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