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桑莫离开,阮寂从才正了正面色,恭敬道,“殿下,桑莫阵法已成,是否要开始……?”
“嗯。”慕亦弦视线缓缓落到自己的左腕上,摩挲着,视线渐渐有些失神,眼前似乎莫名地又拂过那一双清透而悲戚的双眸,愣了愣,他才皱了皱眉,将手腕缩回了衣袖之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闹剧,一场好戏(一)
第二日,天尚未彻底明亮,就见未归的连安王怒气腾腾地从西殊驿馆离开。
昨日的大雪在今日寅时刚停,触目而及,皆是洁白之色,但此刻,映照着连安王仍穿在身上那一袭肆意张扬的红色,颇有些刺目显眼。
街道上起得早的零星商贩诧异地盯着疾驰在稀薄的夜色中一闪而过的大红人影,不知是谁如此张扬。
宫中的太后自然也早已收到连安王离府未归的消息,但确定连安王妃不曾离开后,便只冷笑一声。
就在连安王刚赶回王府不久,面上的怒火尚未彻底压下,就听管家来禀道,“殿下,杨国公来访!”
连安王面色一僵,就连管家都轻易看出了几分不妥,忙得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连安王这才僵硬地压了压怒火,而后吩咐道,“请国公前厅稍待,本王先去换身衣裳。”
管家这才奇怪地看了一眼连安王满身大红的昨日喜服,却又迅速掩下疑虑,去前厅招待。
连安王换了一身深蓝色衣服,又整了整装束,才一抹笑意,迎着花厅内稍等了片刻的他的岳父岳母。
杨国公与杨夫人正在花厅饮茶,等着他到来,才起身拱手行了行礼,被连安王唤着岳父岳母无需多礼后,他们也没再多争辩,前后落座了下来。
一时沉默。
看着他们面色稍沉,分明是有事的模样,连安王不由和煦地道,“不知岳父岳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若是有事需要本王出力,不妨直言。”
杨国公盯着连安王看了看,似在思量,并未立即回答。杨夫人见状,才窘迫笑了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事,阙儿一直伴在臣妇身边,这突然嫁了人,臣妇颇有些想念……这才按捺不住地央了我家老爷带臣妇前来……实在是让殿下笑话了……不知阙儿可起了?能否让臣妇去见见阙儿?”
“这……”连安王面上有一瞬迟疑,飞速敛下,却被杨国公捕捉到了,当即沉了心神,脑海中不可抑止地回想起昨夜太后亲信傩娘姑姑前来传的话来。
傩娘说,昨日在临河道街口,有两方人马大打出手,死亡数十人,官兵匆匆赶至,却还是让那群人逃了。但听那领头的官兵说,他似乎看见有人拐走了马车上的一名女子,而那两方人马大打出手也正是都向着那女子而去,那官兵看见那女子的面容,才觉得此事不对劲,但又不敢胡言,才只敢寻了个机会去向太后禀明了那事,他说,他好像看见连安王妃坐在那辆马车之上。
傩娘离开后,他当即派人去府衙询问了白昼时街口战乱的情况,也刚好得知,那件事发生的时辰,正是阙儿坐在轿中被迎往连安王府的时候,而且确认那场乱战之时,周围并无连安王府迎亲队伍的踪迹,那时,迎亲队伍早就过了那街口。
因此,他肯定那官兵定是看花了眼!
可却又不时回想起傩娘离开时,那有意暗指的话来,她说,杨姑娘乃名门闺秀,素来知书达理进退得体,实在不该会发生他寿宴那晚的事情,但若是有人冒充,就另当别论了。
而正是这一句话,猛得拉紧了他脑海中深藏了十几年的弦!甚至,让他都立时生出一丝怀疑!而等他与夫人商讨了此事之后,二人因疑心而忐忑不安,直想前往连安王府确认一番。
而此刻,看着连安王意有迟疑之态,他本就紧绷的弦陡然一震,当即有些质诘道,“殿下,我夫人只是想见见阙儿,殿下不该不允吧?难不成是殿下对阙儿不好,让阙儿受了什么委屈?!我夫人向来宠爱阙儿如同那心头肉,就是阙儿不露丝毫,我夫人仔细一辨,也能瞧出不妥来……殿下可别说昨日刚娶了阙儿,就让阙儿伤了心!”
“岳父您言重了,本王对菁阙一片痴心,求娶多次才终于得偿所愿,岳父您也是看在眼中的,本王又怎么会让菁阙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呢!”连安王连忙辩解道,但暗中神思却有些沉,杨国公那句话,分明是在暗指他夫人能辨出杨菁阙的真假来!看来,太后当真是用了什么手段引起了杨国公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