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渊早已公诸天下,广纳有志之士,若如今却误杀降臣之女,引起降臣之乱,日后,东渊还有何威信收纳天下志士。
殊月台内参加晚宴的各家贵女们也终于从慕亦弦那惊人的杀意中回过神来,抖了抖身上残余的寒意,才惊悸地看了一眼慕亦弦,继而纷纷低下头去。
蔺翔向来阴沉又自负,怎能忍受有人质疑他的卦术,太后的沉默更是犹如一把大火,点燃了蔺翔所有的愤怒,“太后!老臣行卦多年,从无错卦,这生辰八字之主,绝对已经死了!请太后明察!”
及此,宣绫靖却忽然冷冷笑了笑,看向蔺翔,“此处众人皆不懂卦象,天术大人自然说一不二,将活人算死,不过言语之事,只是臣女昨日刚到盛都,不知何时曾得罪大人,竟遭大人如此居心叵测对待?”
宣绫靖眸中杀机一闪而逝,继而又转过头,恳切看向太后,镇定道,“太后,臣女究竟是不是云夕玦,只要等罗成大人‘醒’来,一问便知。”
宣绫靖尤其加重了那个醒字,而后便不再多言,听凭太后发落。
一时间,殊月台再次沉寂下来。
而诸多贵女早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神思,显然不明白怎么一场好好的宴会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活着的“已死之人”,又冒出来一个通缉天下誓要诛杀的“北弥皇室余孽”。
天术大人的信誓旦旦,月宁县主的沉稳淡然,让这一场卜卦测命莫名其妙就变得扑朔迷离。
一个个看着殊月台中或站或跪的几人,眉眼间多是茫然和疑惑。
反倒是连悠月紧张地捏着手腕上的五音铃,满目担忧地看着那在中央跪着但却神色淡然之人。
而就在这时,那跪在宣绫靖与蔺翔中间的罗成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各家贵女惊地低呼,而宣绫靖却心神一凝,连忙探了探鼻息。
随后便见太后厉眉一敛,急声道,“来人,快传况太医!”
第十八章刺杀,刺而不杀
候在殊月台外的宫侍忙不迭跑走去传太后的诏令。
不多时,太医便急冲冲到来,“臣况晋函参见皇上、太后、。”
太后挥了挥手,让他起身,便吩咐他救治罗成。
况太医检查了一番罗成的状况,顿了顿,才回禀道,“回太后,罗大人此刻昏迷之状颇有些奇怪,臣需要为其去衣针灸,才能令罗大人尽快清醒。”
“此地多是女眷,况太医可有其他办法?”太后拧了拧眉。
“这……救醒罗大人的办法确有不少,但若用其他办法,早也得等到明日罗大人才能清醒。”
听及要等明日,太后迟疑片刻,竟也不让太医将罗成带回太医院医治,反倒是吩咐殊月台诸人暂且在外等候,等罗成醒来再做判断。
宣绫靖跟随众人刚走出殊月台,素鸢便立即关切地冲了上来,目中满是疑问和担忧之色。
殊月台里进进出出,素鸢早已担忧不已,此刻终于见着宣绫靖安然出来,却又有诸多宫女守卫在旁,而那些一同出来的各家贵女们的惊惧犹疑之色,尤为奇怪。
素鸢无声地问了问,却被宣绫靖眸中的森寒杀意惊了一惊。
蔺翔阴沉地站在一旁,森寒而阴笑的唇角,勾着近乎疯魔的沉重杀机。
如果仅仅只是听太后之命为她测算命数,如果仅仅只是测算出她是已死之人,如果仅仅只是东渊的天术官,蔺翔完全没有必要对她有如此不死不休的执着杀心,不,应该说是……对云夕玦。
虽然不知这一世蔺翔为何会提前出现,但她却知晓蔺翔的真正目的。
上一世,她不知为何蔺翔会如此针对云府,甚至云府满门牺牲后,他就连尸骨都丧心病狂的不放过,故而就算她为云府满门报了仇,就算蔺翔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她还是派人历经千般波折,终于查到了一些端倪。
宣绫靖淡漠如无物地一眼扫过蔺翔正阴邪盯着她的目光,继而缓缓附到素鸢耳边叮嘱几句,素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阿玦,你放心。
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宣绫靖才抿了抿唇,掩下所有翻涌的思绪,撇开素鸢缓缓走到慕亦弦身旁,低声道,“多谢殿下出言相助。”
慕亦弦回过头,仍在习惯性摩挲着左腕,神色有些幽冷地打量了她一眼,面上满是冷峻沉思,“本王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月宁县主竟如此能言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