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巍巍将药送到龙榻边时,小太监都恨不得这是一幅神药,服下便立刻见效。
太后寒着脸,一点一点轻柔疼惜地将汤药喂了下去。
汤药见底,傩娘才迟疑地出声劝道,“太后,这药刚刚喂下去,一时半会也见不到效果,您不如先用用午膳吧,这饭菜都放了好一会儿了。”
太后却重重将药丸摔回侍药的小太监手中,面寒如霜,杀意凛冽地拂袖离开了飞鸿殿内。
太后一走,那群太医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忙得都凑到况晋函面前,心有余悸地问道,“况大人,这服药会有效吗?”
况晋函摇了摇头,心头一片沉重。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皇上高烧要是还不退,怕是……真要出问题了。
可殿外禁卫围宫,根本不让他有丝毫传出消息的机会!
怎么办才好……
……
另一边,太后拂袖离开,却止了跟随而来的傩娘,命令傩娘回飞鸿殿盯着后,便直奔一处偏僻之地,才急促地吹了吹骨笛,一人当即现身。
太后阴沉地质道,“抓到了没有?!再不抓到,皇儿的命劫过不去了!”
“夫人,最新传回的消息,已经找到了南乔二皇子的踪迹!小主子的命,属下等绝不敢耽误。”
这人开口的称呼,竟然不是太后与皇上。
“好!”太后却没半点不悦冒犯之色,反是浅浅露出一丝满意,才又满身戾气地道,“尽快抓回来!”
……
而同时,闻人越这边亦是收到了聂君厝被不明人马追踪的消息。
一边将纸片投入火炉中,他俊逸的眉宇便渐渐敛了敛。
如今局势隐隐乱态,连安王与静穆王怕是都不该存有余心去管一个不甚紧要的质子,至于慕亦弦,闻人越忽然深晦地笑了笑,该将他引走了!
如此排开,那就只剩下太后了!
可如今皇上病情明显危急,局势明显就要动荡,太后不把力量集中在皇城,竟然还有闲心派人去追南乔质子,是不是太过奇怪了?
闻人越不禁蹙了蹙眉,温和从容的神色也依稀掠过一丝疑惑。
难道,这南乔二皇子,还有他不曾想到的作用?
可他不懂阵法,怎么也想不到,南乔二皇子的命,会因为一个命阵,与东渊小皇帝的命劫联系在了一起。阵破,人逃,太后勃然大怒,嗜血杀伐。
他起初决定帮那宫女衾香,确实是惊讶于南乔二皇子的睿智布局,也确实为了未来的各国局面,但也更是为了……
那件事,那件,师父失踪前告知他的事。为了阿靖师妹,他不会迟疑。
想到今日早晨,看见云夕玦太后身边的侍女入宫以及慕亦弦身边那阵法师入宫的一幕,闻人越终究还是目中复杂地凝了凝,从怀中取出那一枚从阿靖师妹手下取下的烛心镯,他视线冷冽盯着镯内的三个字,目光,陡然坚毅冷酷。
这件事,必须做。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亲自出手,只能借此推给太后,由太后了断,于他而言,再好不过……
阿靖师妹,不要怪罪。
闻人越默念一句后,便果断笔速刷刷,写下死令,不计一切代价,将聂君厝送到苏晋面前。
苏晋,北弥将军!
东渊乱局,北弥消失的兵力,该现世了!
阿靖,师兄一定会助你完成心愿,让你看见北弥重立世间!
……
另一边,太后刚刚回到飞鸿殿门前,就连傩娘急步欣喜冲出,“太后!皇上烧退了!皇上的烧退了!”
“真的?!”狂喜激动之色瞬间充斥太后阴寒的双眸,太后大步跨入殿内,便迫不及待地探了探皇上的额头,果然没了灼烫,当即大喜过望,“好!太好了!赏!统统有赏!”
所有宫人终于重重松了一口气,就连众位太医都悄悄缓了一口气。
“况太医,皇儿烧退了,何时能醒?”太后高兴过后,这才又关切问道。
况晋函把了把皇上的脉搏后,才又道,“皇上脉象已无大碍,应该最迟明日,便能醒来。”
“好好好!那今晚,还要劳烦况太医照料皇儿。”太后喜形于色,就连说话的戾气也少了许多。
况晋函应了声,太后又爱怜地瞧着小皇帝片刻,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