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绫靖蓦然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问的前一句,她大抵还听说过,可后面追问的这一长串,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他究竟再说什么,可听见这段话之时,宣绫靖心口却情不自禁地滞了滞,直让她有一种直觉,这句话,很重要。
灵虫入体,可带而往生?
宣绫靖迟疑地回忆着慕亦弦刚刚出口的话语,心更是猛烈颤了颤!
往生?可是指……她这一世重来?
那在梦境中,她看见的从烛心镯内一闪而过没入手腕的光芒,就是那所谓的灵虫?
心,噗通一声猛烈一跳!
明明只是暗下的猜测,可这一刻,宣绫靖只觉心跳加重,好似已经预感到了真相那般,心跳不受控制得激烈起来!
“这是——木盒夹层的东西?”心绪激烈难控,宣绫靖的疑问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可话出口,她才意识到此情此景的不适合!
她,现在并不是阿玦,怎么会知晓那木盒之事!
果然,她话音刚落,便感觉手腕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慕亦弦的质疑之声更是紧接而来,但这一刻,他的嗓音却不再只是死寂无波的冰湖,终于多了几分急促。
“你怎么会知晓此事?!”
宣绫靖吃痛得倒吸了口冷气,不由地蹙了眉眼,挣了挣手。
而这一次,慕亦弦竟没再强硬地制住,反是随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来。
宣绫靖抽回手,一边轻轻按压揉动着,一边不露端倪地斟酌着言辞反问道,“本宫与阿玦自幼相亲,无话不谈,知晓此事何有问题?”
“长公主毫无声息葬在断崖洞穴里,竟还能知晓外间之事?”慕亦弦冷冷反驳了句,显然是不信。
“东帝若是不信,本宫说再多亦是枉然。”宣绫靖无甚所谓地摇了摇头,却只浅浅噙笑,不再解释。
慕亦弦冷冷盯着她,似在分辨真假,又似在思索什么,眸色幽黑难明。
良久,他才又冷漠开口道,“长公主既然耳听八方,那可知此话何意?还有,长公主手腕上的花纹又是因何而生?”
宣绫靖心绪一瞬沉浸下去,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慕亦弦所说的那一段话来。
“……烛心炼镯,附以幻灵,灵虫入体,可带而往生,真幻之界,一心之辨,真则落定往生,幻则命途天定……”
灵虫、入体、往生、命途天定?
其实,对于慕亦弦的疑惑,她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猜测,除却梦境里,师兄所说的那段关于师父的疑惑,她大抵都已经推测到了始终。
可是,想到昨夜慕亦弦所说的事情,她的心却好似被什么紧紧揪住,隐隐作痛。
她父皇,当真如此恶毒对待了阿弦的四皇姐吗?
若真是如此,阿弦看着她死便好了,为何还要如此麻烦的追随她来这一世?
——“……若不成功,那就算朕以一生换三年!至少,这三年里,还有她。”
宣绫靖不由回想起慕亦弦曾经说过的那段话……
以一生换三年?
再联想到阿越师兄的那一句“……如若失败,你们都会困在命数里,在阿靖死去的时间点,那个命数也会应劫,你也会万劫不复!”
结合阿弦所说的木盒里记录的东西……
宣绫靖呼吸骤然停了一息!
难道——
她这一世的重回,只有三年的时间?三年一过,她会如同上一世坠亡断崖的死劫一样,走入生命的结尾?!
难道——
如果这一世,她在和上一世的同一个时间点应了上一世的命劫,阿弦也会随之葬身在这一世不成?!
命途天定?!
这就是……所谓的命途天定?!
宣绫靖忽然想笑,想要悲愤大笑——
可她笑不出来,只有心口一阵一阵难以自抑的抽搐,将所有的惊悸、惶然、无力、自嘲一点一点凝实,一寸一寸刻入骨子里。
在她难以言说的情绪翻涌间,早已逝去的蔺翔恍惚地在思绪里划过。
他那在天牢时的疯癫与魔怔,将宣绫靖心底的记忆悄然唤醒。
“……已死……又生……生非生,死非死,梦醒皆散,化火为真,三年……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