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绫靖唇角的寒意随着嗓音,越来越冷,说到最后,已经是猎猎杀意。
素鸢更是怒目殷红,寒意蚀骨。
尉迟晔对于真假岩牙的惊讶缓缓压下,眸光温润,却忽然有些深邃难测,“如此看来,连安王果真不可小觑。不过阿玦如今……更加不可小觑,真有几分长公主的气韵了。”
第二十八章合谋,不谋而合(三)
听着尉迟晔这微显沉吟的感叹,宣绫靖不由的一惊,迅速敛了敛神思。
方才一番言辞,她下意识地忘却了如今她的伪装,言语间,锋芒太露。
不由的,宣绫靖眉眼一闪,唇角勾出一抹不满,嗔怒道,“跟在长公主身边久了,自然学了些,难道……阿晔,哥哥你觉得我竟是不可教也的人嘛?”
尉迟晔停顿地压了压眸底的沉吟,才温和一笑,没再多说。
素鸢却是眉眼微敛,有些不解长公主的做法,长公主如若想要告诉尉迟晔实情,就像告诉她一样,定会有办法让尉迟晔相信的吧,却为何要隐瞒呢……
又走几步,尉迟晔才又开口道,“如此看来,连安王应该是在离宫之前,就提前将岩牙交予了那亲信侍卫,只等他确认你的身份,确定实施计划后,再将蔺翔府中的那把盗走,而宫中,则由其亲信故意将匕首丢进枯井,又故意因惊惧失神而口不择言,将蔺翔陷害了个彻彻底底。”
素鸢微点了点头,觉得大概应该是和尉迟晔推测差不多。
宣绫靖却突然轻笑出声,水眸一挑,渗出几分意味深长,“阿晔哥哥,你这可就猜错了……”
仔细瞧着素鸢与尉迟晔因她的话而泛起了疑惑,宣绫靖才又道,“其实,假的岩牙根本无需盗回。”
“岩居大师乃是制兵巧匠,他锻造那把假岩牙时,故意造成了中空,并且藏匿于其内足以烧毁整把匕首的灼液。而在两把岩牙的末端,却有珠玉镶嵌,外人只以为是匕首装饰之用,但其实……珠玉的排列,无形之中,形成了阵法,名曰,子母相嵌阵。”
“子阵,布于假岩牙,母阵布于真岩牙,母阵不启动时,子阵完全看不出有阵法波动。而一旦触发母阵,子阵就会引动假岩牙其内的灼液自焚匕首,而母阵则是自行破阵而消失阵法波动,从此,就会变成真的装饰之物。”
宣绫靖话音一落,尉迟晔顿时眉眼一亮,却试探开口道,“公主的……阵法?”
不怪他如此猜测,如今世上精通阵法术数之人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刚好云夕玦又知道了如此清楚,他怎能不作此猜想。
而宣绫靖的点头,正好坐实了他的猜测,“确实,当与公主同游,偶然撞见了岩居大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主不忍岩居大师因一把匕首如此落魄艰难,才为那真假岩牙布刻此阵,本意,是想让岩居大师能在危机之时,抛出假岩牙当众销毁,已绝他人觊觎之心,却没想到,辗转机缘下,竟是落入了连安王手中。”
尉迟晔不由亦是感叹了几番世事难料,机缘巧合,才道,“蔺翔刚从西殊提前而归,就以错卦污蔑你是北弥皇室,明知正天下搜寻,他这摆明就是不甘看北弥不战而降,意图以云凌将军之女的无辜死亡来挑起北弥旧臣对东渊新朝的不满,甚至,意图挑起两国未能展开的战火,以让西殊,坐收渔利。”
“静穆王如此怀疑,并非无的放矢,连安王的栽赃陷害更是有如神助,坐实蔺翔妄图以东渊之手,谋害你的性命,挑起两国战乱之心。太后虽是垂帘听政,又有镇南侯方家扶持,但这东渊,毕竟还不是镇南侯一手遮天。所有的事情,一旦上升到国家安定,则由不得太后包庇。”
话落,尉迟晔却忽然沉默片刻,温和的眸底转瞬即逝的划过一抹极深的忧色,“蔺翔虽已下狱,但……季府,那件事……”
尉迟晔还未说完,宣绫靖便已明白了他想说的意思。
而素鸢亦是明白,立时出声打断,“我知道,不会急于一时。”
“你……明白就好。”瞧着素鸢面上的寒霜冷厉,尉迟晔顿了顿,却又温和的安抚敛眉,沉沉感叹一声。
话语之间,这条小径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出口处,便是欣沐轩的院门所在。
走出小径,他们三人的身影便是落入了周围来往的宫女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