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那在心口盘桓的窒息涩意蒸腾,继而缓缓消散。
可在这时,蔺翔好似突然清醒了些,双目阴沉而精炼,幽冷又邪肆,“澜杼就是被你害死的!!害得我们阴阳两隔,我以蔺氏风卦诅咒你,你永远不能和你所爱之人在一起,就算强行在一起,也注定,阴阳两隔!”
“注定,阴阳两隔!!哈哈哈哈!”蔺翔嘶吼地喊出这句话,又是再次吐出一口血来,眼神中的清明与精锐霎那退去,好似回光返照般,瞬间气息微弱下去,只余双目交错着呆滞而痛苦,声响骤停,呆愣在地上。
宣绫靖只觉双耳忽然轰鸣,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余蔺翔那一句“阴阳两隔”,死死不歇地盘旋在脑海里!
一次又一次,生生唤醒她与慕亦弦前世的一幕又一幕,那些被她生生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
阴阳两隔!
对啊,上一世,她死了。
宣绫靖惶惑惊退,脚下忽的一软,却跌入一个冰凉,甚至带着些许湿气的怀抱中。
诧然抬头,视线里好似不敢置信地渐渐看清那张深邃的轮廓。
俊美无俦,高冷疏离,一双幽瞳如子夜沉寂,威慑流转,不为世事所动容。
慕亦弦,他怎么回来了?
心口再次突如其来地涌上一股痛楚……
心疾!
宣绫靖咬紧了牙,死死攥住手边的布帛,冰凉的额上沁满了冷汗,耳边,只余嗡嗡的轰鸣声。
听不清慕亦弦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匆忙而来的素鸢惶急地喊着什么,只听得到蔺翔那宛如跗骨之蛆的诅咒。
注定,阴阳两隔!!
一遍又一遍,撞击着她的心肺。
痛楚,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忡怅涩意,一瞬间,席卷全身。
直到——
口中无意识地咽下被强行塞入口中的药丸,浓烈的药味才终于堪堪唤醒了她的神思。
心疾的痛楚缓缓褪去,耳边疯狂的嗡鸣缓缓消失,眼前昏黄的画面也渐转清晰。
她半躺在慕亦弦冰冷的怀抱中,整个人蜷缩着身子,浑身的冷汗,好似淋了一场大雨。
牢里昏暗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半跪于地搂她在怀的慕亦弦,投下半边阴影。
一半映在柔和的光晕里,宛如孤清冷寂的神祗,一半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下,好似杀意凛冰的魔神。
宣绫靖怔怔仰着头,看着这样一幅凝视她的慕亦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抬起,好似恍惚地回到了上一世。
随着余悸的轻咳,手猛然一颤,生生僵在半空,乍然清醒过来。
“你有过真心吗?”那一句挣扎、痛楚、祈求却又悲痛的话音忽的乍响在耳边,宣绫靖陡然敛尽所有恍惚,神思只余清冷。
看见她眼神清明过来,素鸢忙的关切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宣绫靖扶着素鸢缓缓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才微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与余痛,转而看向慕亦弦,维持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与清冷,淡淡道,“多谢殿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宣绫靖诧异地打量了一番慕亦弦周围,并没有桑莫的踪迹,慕亦弦竟然是独自一人?
慕亦弦打量了一番宣绫靖的面色,视线凝在那一双清透的眸子上,不知心绪为何,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一句话语,“你没事吧?”
话语出口,他自己都微是一愣。
宣绫靖微不可查的一怔,继而抿唇笑了笑,嗓音柔和,却更有一种无形的疏离感,“没事,多谢殿下关心。”
慕亦弦幽静的眸子里,看不见半分涟漪波澜,唯有丝丝孤寂不时流转,却又浑身冷厉威慑,让人无法因那几分孤寂心生靠近之心。
“真的没事?”
宣绫靖不由泛起一分疑惑,慕亦弦为何三番两次确定她是否没事,好似有事情需要她帮忙一般。
慕亦弦为何会提前回来了?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慕亦弦,倏地,被他左肩上的一丝暗红吸引住目光。
他,竟然受伤了?!
宣绫靖心头情不自禁的一紧,继而又被她自嘲的生生压回心底,随后,却更是疑惑不解。
静穆王与连安王派去的刺客,不应该有这个本事能够伤到他啊?!
他一身黑绸劲装,更显气势凌厉。甚至眉眼处带着隐藏极深的冷厉与匆忙,浑身的湿气与冰凉,可见他是匆忙穿过雨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