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早知道沈飞胆小,趁其畏畏缩缩之际,抢了先。沈飞占着道,又不肯走,任离云正不知如何是好,仇雪与他商量:“不如我殿后?”任离云一笑,应道:“好。”也上了栈道。
贺仙无奈,只得先行,快步走一阵,摆脱了常欢,再慢步往后瞧看。
常欢见贺仙已走远,索性等任离云前来,道:“你跟仇姑娘好像挺默契。”任离云“嗯”了一声,见他不走,问:“你还有话要说?”
常欢见左右无人,悄声道:“仇雪是蓝啸天的人。”他素知任离云处事粗枝大叶,只为让其留个心眼。任离云于此早已知晓,说道:“你是要我防着她罢,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信不过,索性别让她跟来,岂不省心?”
常欢一怔。细细体味这话,还有方才冲仇雪那一笑,他愈发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微妙。
故意说道:“也对,就依你的,想个法子骗她留下。”停顿片刻后,佯装转身去找仇雪。任离云立马拉住他,阻止道:“扔下她,等同于绝了她的活路。”常欢沉默不语。任离云又劝道:“这回幸亏有她,不然仅凭我一人,很难在蓝啸天手里救人。我信她。”
常欢故作烦难地叹息一声,边往前走边道:“我也没想扔下她,一直以来,她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人倒不坏……”任离云紧随其后,“嗯”了一声。
常欢又道:“眼下也不宜再让别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了,你以为如何?”任离云点头:“如此最好。”
常欢接着道:“仇雪此人,精通刀剑之术,也算是个罕见的奇才……于你正是良配。”任离云没提防最末这一句,重重地“嗯”一声,及后发觉,脸色一沉,想抬脚踢过去。
常欢哪敢多留,早窜到前头去了。
任离云放缓脚步,刚喝了一口水,听见沈飞在后头嚷嚷:“哎!你怎么会有师姐的水囊?”任离云被水呛倒,连咳数声。
沈飞赶上来,仔细瞧了一眼:“错不了!这上头画的一对翅膀,正是她的手笔。”略一回想,笑呵呵地指着他:“是在嵩山那会儿,她递给你漱口的!这么个破东西,你居然一直贴身带着,还敢说不喜欢我师姐?”沈飞恼他上回语气凶恶,趁他被水呛着,瞅准时机倒打一耙。
任离云被抓着现形,一时无言应对。
仇雪早在后头听见,解围道:“是他看见贺姑娘的有趣,照着画的,我能作证。”任离云看着仇雪,不由想起方才常欢那一句,暗忖:也不知有没被她听去了。慌忙背转身。
沈飞气结,不满道:“你啥时候被他收买的?”仇雪不答,望向任离云背上的古琴,若有所思。
离开栈道,再翻过一座山头,只觉天高草密,山脚下不远处,有一条极细长的鹅卵石小路,人工铺就而成,石子缤纷五彩,煞是好看。
路的尽头,有座极突兀的房屋,墙色雪白,四面无窗,也无门可入。屋前孤零零一张石桌,上面摆着一只烧鸡,热气腾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因觉有异,众人停下了脚步。等了一阵,久久不见有人出来。看着那只烧鸡,只觉越发的饿了。可眼前的烧鸡像是个陷阱,谁都不敢妄动。
为问明路向,仇雪道:“我去探一探。”贴近屋墙细察良久,终于发现自上而下,有两道可疑的细缝,猛一用力推,入口即刻显露出来。
只门轴定在正中而非侧旁,门才刚打开,旋转了一圈,又合拢上。
仇雪这回不敢用力过猛,使力开了条缝,才缓缓推开门。门开了,众人都凑了过去,却都不敢贸然入内。
屋内的情形,一眼就能看尽,都是雪白的墙,里头空无一人。
沈飞围着那只烧鸡转呀转,忍不住伸长脖子嗅了一下,道:“横竖没人,不如咱们把它分了吧!”
话音刚落,屋里突然走出一个穿素袍的男人,约摸三十岁,冲他喝道:“这是我的鸡!哪儿跑来的野小子,走!走!走!”
沈飞大惊,慌忙跑开。贺仙与仇雪也没看出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都是一惊。
任离云在旁一笑,低语:“这不就是你早些时候在开封客栈玩的鬼把戏吗?”常欢心不在焉地点头,望入屋内,片刻,“嘿”地一笑,道:“这不算什么,我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