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仙见此处守卫森阵,相问之下才得知任离云被软禁在此。
常欢瞄了眼方丈室,松庭正好不在。这便朝智严走去,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师兄”,那智严和尚见是他,不冷不热的答应着,心里却极为忌惮。过了片刻,见他不肯走,当即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常欢一笑,上前道:“这儿好生热闹,忍不住过来多看几眼。”智严厉目一扫,气呼呼地道:“来捣乱是吧?知道里头关的谁吗!”
常欢连连点头:“围得跟铁桶似的,一看就知道,必有重犯在此。如今寺里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智严听罢,两唇微微动了动,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半晌,又听常欢轻描淡写地道:“早前我听说,义父只让你们不时在附近巡逻,想来也是有深意的。”智严听罢这话,心中有些不安,解释道:“是师傅跟我说,这人厉害得紧,让我万万不得松懈,我才……”
常欢道:“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他一个人,还受了内伤,一只没牙的老虎罢了……”
智严暗暗点头。就算他们不在,也还有两位师叔在立雪亭盯着呢——梅庭和竹庭均是如今少林寺内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造诣皆深不可测,有他们联手,就算是方丈,也未必能脱身,又怎会应付不了一个受了伤的毛头小子?
正微微出神之际,忽就听常欢言道:“可他却扬言要从这儿出去,师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凭啥这么说?”
智严武艺甚精,头脑却不甚灵敏,苦思冥想了半日,仍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哪知道……”
常欢一笑:“就凭有人会来救他。”这一句,说得字字铿锵。
智严听罢,如梦初醒,叫道:“对呀!这人胆敢口出狂言,外头一定有同伙,说不准……说不准此刻已在寺外探好了路,埋伏好,就等着机会进来救他出去呢!”
当即让门外那些武僧都散了,如昨日一般,在四周不时走动,又加派了些人手,往前门后山一带巡逻。
贺仙随常欢一路走去,四周渐渐冷清,直到外墙附近,才看见旧殿的两扇大门。
旧殿地处角落,门庭冷清,殿外墙皮脱漆多年,窗子皆用厚木板封死,几棵小树歪歪扭扭地长在一旁的杂草丛中,地上的落叶被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不时沙沙作响。
虽与此前所见,那些人声鼎沸的大殿相比,不可同日而喻,可殿阁高近十丈,仍可瞧出往日的宏伟不凡。
常欢打开锈迹斑驳的锁链,推门走了进去。
幸好大殿的顶瓦零零落落的碎了好些,气味也不算太难闻。
贺仙跟在身后,问道:“你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常欢指向殿内的横梁:“把那儿的灰给扫了。”
贺仙仰头看去,这才了然——那几条横梁离地面少说也有几丈之高,不会轻功的人要上去,只怕不易。
可回心一想,昨夜在客房里她偷听得:常欢受罚,要打扫的正是旧殿。适才松庭也提及此事,看来错不了。
贺仙才渐渐明白过来,自己被他骗了!当即戳穿道:“昨儿智明大哥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师伯还说:少林寺上上下下都不许来帮你,他的话我不敢不遵,你另想法子上去吧!”说罢,抬脚便走。
常欢忙喊道:“你不算少林寺的人啊。”一口气追上来把她拦下,软语相求道:“你就帮帮我罢,这横梁可高了,连梯子都上不去,义父说,一点儿灰尘蛛丝都不能留,我哪儿办得到……”
贺仙暗暗点头,于一个不懂轻功的人来说,确实棘手,心里正有些松动,却见常欢嘴角微翘,那双黑得像漆的眼睛,似已洞穿了她的心事。
贺仙心中一阵莫名的气恼,应道:“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师傅曾再三叮嘱,轻功不可滥用,你还是另想法子罢。”
常欢问道:“那令师有没叮嘱过你,要有恩必还呢?”贺仙微一愣:这话倒真有说过,只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常欢一笑,挑明了说:“要是没有那张字条,你们会知道我义父在卢庄吗?”
此前贺仙一直存着疑心,这会儿一听,当即秀眉一扬:“果真是你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