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仙这才想起,不由念道:“云起、云生……这究竟是弟兄俩,还是一个人?”松庭摇头:“他不肯说,老纳至今也参悟不透。”
贺仙还记得此前,蓝啸天在卢庄内,说什么有漏网之鱼,看上去言之凿凿,遂忍不住问:“他会不会是狼谷人?可师傅明明说过,狼谷的人早被屠尽了。”
松庭细细回忆了一番当年的情景,言道:“当日我们在谷内搜寻邪吟,发现还有几处空屋,屋里一尘不染,于是有很多人心中都有些不安,都害怕狼谷还有余孽,会卷土重来,报复我们,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风平浪静,此事也就没什么人再去提起。
我还记得那时,冰魄门没迁到洛阳,仍在南阳镇上,离狼谷不远,他们力主将谷中人赶尽杀绝,惟有我们少林寺与君剑门,主张从轻发落,可谷里的人……最后还是被活活饿死,后来虽有替他们安葬,可人都死了,这……又有何用!”
说到这一处,松庭缓缓而起,手握念珠,道一声“阿弥陀佛”,续道:“当年围剿一事,杀戮过重,老纳眼看生灵涂炭却无力阻止,这数十年来,每忆想起,思之难安,罪过啊罪过……”
常欢忽问:“若这离云公子果真是狼谷子孙,义父打算如何处置?要交给江湖众派去发落吗?”
松庭默然半晌后,叹道,“他要真的是狼谷子孙,我自该倾力相护,绝不可再让人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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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一章 捉弄
松庭琐事缠身,最后叮嘱二人:今日说起这种种,皆不可外传。随后即离开了客房。
贺仙见他走远,这才质问常欢:“你怎么会睡在我这儿!”常欢言之凿凿地道:“是你用绳子把我捆了扔进来的,你该不会忘了吧?”伸手从被子底下捞出一把绳索,扔到地上。
贺仙有些恍惚:昨夜她刚转醒,就发现人在树下……那时虽有些迷糊,可也不至于会记错吧。
常欢偷瞄一眼,漫不经心地伸个懒腰,此时他襟口半敞,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贺仙回神过来,一看,不由愣住。
想当日,那凶手身形清瘦,肌肤也是这般白皙。再回想昨夜,这人行为怪异,还真有些可疑。
只不过,从嵩山去泰山,路途遥远,他又是师伯的义子,想来也不可能是凶手。
看来自己又想多了,上一回就差些冤枉了肖岳。
贺仙从一脸不善,转而沉思,最终渐渐释然,神情数易,常欢都看在眼内。
他是何等的聪明,猜到贺仙有疑他之心,却不说破,懒洋洋地合拢衣襟,绑上腰带,束拢袖口,套上黑靴,口里哼唱着跑调的曲子,不多时,已是穿戴齐整。
见贺仙仍在低头琢磨,心里暗骂一句:呆仙!忍不住道:“你就不想问问我,昨夜为何要来吗?”
贺仙一愣,问道:“你肯说吗?”想了想,加上一句,“要说实话。”
常欢瞅她一眼,边走边道:“正巧有要紧事儿找你,可叫了半天你都没醒,我倒睡着了。”贺仙一阵好奇,跟上去问:“什么要紧事儿?”
常欢转过脸来,正色道:“贺兄弟,你可不能在我们少林寺白吃白住呀,得替咱们分忧,帮着干点儿活,你说是不是?”贺仙听罢,只觉有理,点了点头。
两人离得很近,此刻常欢脸朝外,迎着晨光,面容平庸死板,可那一双眼眸却亮得出奇,贺仙心中突然一动,只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常欢像有什么犯难之事,苦大愁深地叹息一声,缓缓言道:“本来嘛,义父见你轻功不错,想请你帮这个忙,可你是客人,他不好开口,我这个做义子的只好替他分忧了……”
贺仙听罢,不知所云,但得知与松庭有关,忙打断道:“师伯要我帮忙?什么忙?你直说。”
常欢却偏偏不说了,只道:“对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抬头看一眼天色,“哎哟时候不早!快走快走,去了你就知道。”
贺仙这人,就是俗话说的:七窃只通了六窃,还剩一窍,不怎么能通的。见他催促得紧,也没细想,便跟着一起去了。
出了巷道,路经方丈室,只见其后的小客堂,最西端一处屋子外,被几十个武僧,围得密不透风。领头的正是柏庭的入室弟子,智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