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先前与言玉珂共同掌家,如今她搬去了别苑,便把掌家权利也交了回去。现下明堂的两位平妻都已回归,比起窦氏不理俗事,庞氏从前可一个对权势有着极端掌控欲的主。言玉珂这一年当家作主惯了,忽然来了一个有可能会与自己分权的人自是分外警惕,对庞氏的回归自然也说不上欢迎;再加上得益于明瑛与明珠,言玉珂近来在达官显贵女眷间频繁走动,更是看不上庞氏那市侩刻薄的嘴脸,想想就要被这样一个俗妇压在头上,实在气难平。
这顿饭乃是给庞氏的接风宴,不过作为主角庞氏竟没有多余的反应,从始至终都分外安静。而其他人也各怀心事吃得不咸不淡,一顿饭终于完结,明珠看了明堂一眼。
“父亲,现下既然母亲已经回来了,我想让我娘随我去别苑小住一段时日。”
窦氏没什么心眼,庞氏突然回归,指不定又要玩什么花样,不过只要不波及自身,明珠也懒得花心思去管。
明珠的话音刚落,庞大舅便一口反对。
“瑛儿的娘和你娘同为平妻,哪有她才回来你便把人接走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庞家容不下人!”
庞舅母也道。“是啊,都是一家人,哪有分开住的道理?”
庞胧烟也不甘落后。
“姐姐再过不久就要出阁了,趁着现在不如搬回来住,一家人齐齐整整也能尽享天伦之乐。表哥,你也劝劝表姐。”
庞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力撺掇明珠留下。明珠也没急着表态,只眉目一转看向庞胧烟。
“表妹真是深明大义,难得登门却是关怀明家上下能否团圆。”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面有所思,庞胧烟自从高嫁后根本不削与明家来往,这次庞大舅主动把庞氏接回京城,本来就存了握手言和的意思,可现在却插手明家家务事,这只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庞胧烟红了眼眶,好半天才呐呐道。
“不过是因为我到了侯府后,不能时常在父母膝下承欢尽孝,想着表姐不久以后也要嫁到姬府,有所感怀罢了。”
明珠欣赏她拙劣的表演。
“倒是我误会表妹了。”
饭毕,明珠依旧坚持带走窦氏,窦氏本就是没有主意的性子,看女儿坚持,感念她不久之后便要嫁人,倒也没有逆了明珠的意思。反倒是明堂、明瑛有些不悦。明珠也懒得例会,只在言玉珂投来征询的目光时示意她避开众人一叙。
“庞大舅他们一家极力让庞氏入京倒没什么,不过今日庞胧烟话里话外都透着古怪,大嫂不得不防。”
言玉珂内心早把多管闲事的庞家人骂了千万遍,闻言目露警惕。
“妹妹的意思是……不过这庞胧烟在明家落魄的时候就高高挂起,平素我与其他各府夫人应酬,偶然遇到她连个正眼都不会给我,反倒听夫人说他们镇西侯府妯娌和睦,她这是抱上了端阳县主的大腿了!”
明珠看言玉珂反应过来,心情略缓。
“大嫂也知道梁端阳与我素来不和,先前我三番几次差点遭到她的毒手。庞胧烟作为其爪牙,这无事献殷勤只怕来者不善!”
“真是引狼入室!!!”言玉珂听得一身冷汗。“可是妹妹,那庞氏却是你大哥的嫡母,我名义上的婆婆……”
“大嫂勿忧,听庞胧烟的意思却是要让我先行住下,只怕他们的计划还和这有什么关联。在这之前,还请大嫂留意庞氏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及时来别苑寻我!”
言玉珂满腹心事地点头。别过众人,明珠带着窦氏上了马车,车方行至半路便被人拦下。明珠握了握窦氏奇异惊惶的手,示意冬莺下去查看,不过一瞬冬莺去而复返,掀帘在明珠耳边轻道。
“小姐,是庞胧烟,她说有话要和小姐单独说。”
明珠眸中有利芒闪过,就在冬莺以为她不会下车的时候,明珠却径自捞起车帘。
皎白的月光下,庞胧烟站在马车旁边,看到明珠出来,她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人靠近那张已然丰腴的脸庞上已浮上了点点泪光。
“表姐……”
“少夫人这是做什么?”
看出她目中的戒备,庞胧烟用手抹了一把泪,美丽的双眼满是凄惶。
“表姐,我嫁到府中过得一点都不好,梁郎冷遇我,府上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当日端阳县主让我去御前指正窦家收留了蒋三公子,我也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