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北考科举_作者:不就山(59)

2025-04-30 评论

  几人听到老师搬出书院名号,纷纷胸有成竹,等着这不知礼数的护卫乖乖赔礼道歉。

  “百丈?”护卫愣了一下,问身边同伴,“百丈书院是哪里的?”

  “我也不知道,比得上咱们清北吗?”

  “那指定比不上啊!”

  于是两人一齐转过脸,“闲杂人等不能进,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好好好,真是好,他们屈高就下来瞧瞧这劳什子清北书院,进不了门不说,还被两个护卫驱赶,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们这清北书院好大的口气,你不过一个看门的,竟对我们口出狂言,叫能管事的出来说话!”

  护卫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但他们的职责是把守好门口,不随便放人进去,两边一时相争不下。

  他们虽然都佩刀,但上头规定不能随意伤害手无寸铁之人,正巧看到有老师出来,他们似找到救星,立时将人叫住。

  “就是他们,说是什么百丈书院的。”护卫挠头。

  被叫住的正是高容,近日借赵金山打通了条商线,胥乐生和朗新月都跟着去了胶州,平摊下他在书院要做的事务就更多,和剩下几位师兄弟每日有大半时间要留在书院。

  他打量几人一眼,身上有股熟悉的矜傲气息。

  他眼眸一转。

  还真不是骗子。

  “几位有何贵干。”高容还算礼貌。

  总算来了识货的,学生们挑衅地冲护卫笑。

  谭萍出面,将来意又说一遍,高容神情凝滞片刻。

  “不欢迎吗?”

  高容笑了,一双薄唇掀出些凉意。

  “我们书院还没来过这样的客人。”他转头对护卫低声道:“按照访客登记就行。”

  “没想到这清北书院比官邸公府还要难进。”学生都不是寻常人家出身,鲜少有被这么下脸面的时候,见为他们引路的高容衣饰普通,忍不住怨愤。

  高容淡淡道:“我们书院就是规矩多,几位想走我也不拦。”

  谭萍:“好了,也是我们有不妥,没有提前递上拜帖。”

  来都来了,就这么走岂不是白受委屈。

  方才出声的人抿了抿嘴,也只能将怨气咽下,只在心里骂了声小家子气。

  初进门只见棵巨大的古木立于天井,荫蔽一方天地。

  再进一门,视线陡然开阔。

  他们还没来得及四下去看,就有一队裁了衣袖下摆,露着胳膊小腿的的男女从他们面前跑过,领头的比其他人看上去都要健壮,别着一只红袖章,见到高容时停下打了声招呼。

  不是一个两个,是所有人都这么穿,胸口还缝了块相同的图纹。

  “这这这,这穿的是什么东西?成何体统!”

  高容瞥他们一眼,“我们书院学子专有的院服,夏季款。”

  最开始院服的推行也并不是一气呵成,所有人都对这大胆设计的衣服有所抵触,但书院大多数小孩跟个小鸡仔似的,自从体育成绩也计入总成绩,到了夏日晨跑晚跑晕倒中暑的不知多少,院内就定下规定,勒令必须换上轻薄透气的院服。

  再有不习惯的,免费发的衣服,质量还好,和从前一家人换着穿一条裤子相比,已经好得很了。

  至于书院外如何穿着,任凭君便。

  但这对谭萍几人来说无疑是种视觉冲击,见周围人都司空见惯,他们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

  天上缀着灿灿的日头,地下跑圈的人小臂晒成了小麦色。虽然也是一眼可见的庶民,但不是他们平日见的,隔老远就要把腰弯进地里的那种。他们个个脸上都是土地才能催生出的野蛮劲,看上去有使不完的力气。

  人分九品,门第家世第一,相貌才情第二。按此评判,这书院里的人,都不入流。

  而末流的人,就是花心力教化也是白费工夫——

  这都是不必明说,众所周知的道理。

  他们百丈书院的清学先生哪个不是知天命的大家,哪里像这小破书院,没有祭祀师祠,也不见先人塑像。

  没有任何措辞比草台班子更贴切。

  高容也看出他们的轻视,在心中哂笑,从前高山仰止的四书院,如今倒越发能看清了。

  如此而已。

  谭萍清清嗓子,他没忘和学生们在这小书院门前受的屈辱,回去被朋辈们知道,怕是要戳脊梁骨笑他!如今正好也来正正他们百丈书院的威名,他们日后怕是再难忘记!

  “你想论道?”

  高容这回是真讶异,抬眼看他。

  “我虽教的是山水,但从百丈念书到如今也有十数载,是真心和贵院较量一番。”谭萍一番话说得谦逊,也是他一手山水格外出彩,才在书院留了个山水先生的名头,和同辈相比已是饱学,何况在这儿。

  论道早在士人间蔚然成风,雅宴时便有以论道来分学识高下。名士傲骨,胜了也罢,若是惨败,那在圈子里可要好一阵抬不起头,见了赢家就想绕道走,闭门不出想着下次怎么风光赢回来。

  若换做书院间论道就没这么简单了,输了便相当于承认自误误人,贻误学子,那可真是要被传为笑柄。

  不过书院都有德隆望尊的大家坐镇,想赢又谈何容易?谭萍如今敢开口,也是存了捏软柿子的心思。

  “好啊。”高容一改冷淡神色,“我带你去见人。”

  谭萍闻言点头。

  论道嘛,当然是要庄重对待。

  就是不知道这书院里能搬出什么救兵。

  穿行而过,绕圈跑步的人未曾停下,还有木头支起的棚,不论男女老少,或站或坐,或埋头奋笔,纸张似雪花片似的堆满桌子,没有为外来者的到来分走一丝注意。

  古朴悠扬的铜钟声回响,几人愣神之际,原本闹哄的人像受到了共识的指令,全安坐回位置,等铜钟余音散尽,剩下的只有哗啦啦翻书声。

  谭萍目光停留凝滞。

  纸贵,早不是一日之事。

  带来的学生们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们没缺过纸,书院里供用的还是上等的左伯纸。

  可这是外头啊,还是偏远苦寒的苍州!

  采购文书用度是什么境况,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一切粗陋,却人人用得上纸,换言之如同小儿抱金,那日在老翁家见到的不是个例。

  五姓七望能延续至今,沉淀深厚,归根到底依靠延绵不断的家私卷册。

  若纸不再珍稀……他一时不敢深想。

  沉思间眼前又是另一番天地,比起外头言行粗鄙的人,显然里头的更像他们认知里的学生。

  他们为这自己所熟知的‘正常’松了口气,身后一学子和人对上视线,意外出声叫道:“袁兄?”

  那身穿浅蓝无袖袍的清北学子和他两两相视,走上前他才肯定自己没有错认,正是自己昔日旧友。

  和他们不同的是,袁如就是那走了另一条倒的人——自他科举中试后,二人便许久未联络,本想他要么在京都,要么被朝廷下派州郡任职了,不曾想能在这里遇上。

  袁如确实是被下派的,开始想他一身才华抱负,被安置到苍州一个小地方还多有不忿。可眼见几位出色同僚也一一来了,加之这里确实……总之每天跟个陀螺似的打转,他已许久没顾得上伤春悲秋了。

  “你不是在金山书院学成了吗,怎么在这儿……?”若无意外,入了仕便算是出师了。

  “我在这儿深造。”袁如没有透露太多。

  只是看好友脸上还有种未被毒打过的率然本真,联想到自己昨晚亲手拔掉的一根白发,从未动摇过道心的袁如,滋生出一丝难言的复杂。

  高容淡淡道:“他们来论道,今天老师不是在,我带过去给他瞧瞧。”

  百丈书院几人因为高容轻率的措辞而愠怒。

  袁如大惊失色:“谁这么不长眼?!”

  几人在心中点头,金山书院的学生,应该知道他们百丈书院的本事,这很合理。

  该叫这野鸡书院也知晓他们的厉害。

  袁如转了个弯才知道答案,他神色更复杂,慢慢露出一个同高容方才一般的诡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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