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里米粒晶莹剔透,菜色新鲜、香气扑鼻,做了很多,味道很熟悉。
某人死活不肯露面,做饭倒是亲自下厨。
如果麻木不能概括0166的状态,那不值钱也不能形容邵逾白。
余逢春很满意地在安静、舒适、温度适宜的小房间里吃完了午饭。
……
午餐过后,有一小段的放风时间。
囚犯可以在一片有专门开辟出的、有巡逻队来回巡查的空地里溜达运动,全是一天难得的放松时间。
午后刮起了一阵风,人造光源仍然温暖,余逢春顶着光找到一处背风的角落,盘腿坐下,思索怎么才能找到邵逾白。
他自以为隐蔽又不引人注目,殊不知在一湾波澜不起的污水潭中,一泼清凉白水的出现,本身就特别。
有很多眼神在暗处打量,从他的发丝一直看到指尖。
余逢春的脸也许算不上摄人心神,但他肤色极白,偶然露出的手腕脚踝很精致,身材劲瘦有力,很修长,在一片灰蒙蒙的景色里,格外亮眼。
且他行走间,有种常人身上不多见的自然舒展,仿佛不曾畏惧过什么东西,那是需要多年的胸有成算才能慢慢养出来的气质,看着让人心里痒痒。
这样的气质,从前监狱里并非没有,但往往没过多久就会被消磨,因此要尽早品尝。
一众蠢蠢欲动,其实也是各个势力之间的角逐,直到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抢先站了起来。
一道阴影挡在琢磨事的余逢春面前,接着是呛人的烟味,相当扰乱思考。
余逢春抬起头来:“什么事?”
黑亮的眼眸因仰视的角度显得更润,寡淡的面容也因此多了几分惊艳。
来人露出一个相当油腻的笑,在余逢春面前蹲下。
“交个朋友。”他说,“我姓李,叫李浩,你叫什么?”
余逢春兴趣缺缺:“江秋。”
“好名字!”
李浩夸奖,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余逢春的脖子,好似要上前舔一口。
0166:[终于等到我最想看的情节了,你可以先扇他一巴掌吗?]
余逢春烦躁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不想和他离得太近。
然而他的拒绝在李浩看来,却接近于不痛不痒的打闹。
“你是为了什么事儿进来的?”他又问。
找男人。
“信息诈骗。”
李浩“哦”了一声:“这样啊,你以前干的是文职?”
余逢春:“差不多。”
周围打量的视线越来越明显,带着很恶心的窥探意味,好像真指望余逢春会做出什么他们想看的反应。
李浩受到了这些目光的鼓舞,试着离得更近一些,脸上的笑是出奇的猥琐。
“你要是一直干文职,那在这个地方可不好活,得趁早找个靠山才行……”
话语意味深长地停住,李浩盯着余逢春修长的脖颈,和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想先揉一把过过瘾。
然而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人用力钳住,动弹不得。
一直冷着脸的余逢春,终于露出了一个笑。
他貌似无知地问:“找靠山,是什么意思?”
李浩把这当成一种心有默契的试探、爱欲前的最后一步,脸上笑意更深,也不再计较余逢春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有这样的脸,宝贝,到哪里都能找到靠山,不如先让我舒服——”
说完,李浩就要用力甩开余逢春的手,抱着人吻上去。
可这些计划的第一步都没来得及实现,一个巴掌就裹挟着疾风,重重落在他的脸上。
一瞬间,李浩侧翻倒在地上,眼前发黑、头脑晕眩,好半天回不过神。
余逢春长舒一口气,拍拍手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问:“舒服吗?”
“……”
李浩脸埋在地里,一时间只有出气的力气。
0166:[爽!]
一旁暗暗关注这里的狱警迅速跑过来,为首的正是夜里带余逢春换囚室的那个。
跑来之后,他没有关注李浩的死活,反而先看了一眼余逢春抽人用的那只手。
看完以后他才问:“怎么回事?”
余逢春毫不犹豫地开口:“他想骚扰我!”
有人在边上叫嚣:“放屁!李哥就跟你说了两句话,你就打人!”
更有人应和道:“对,长官是他先动的手,李浩就是说了两句话!”
嘈杂的噪音吵得人耳朵疼,余逢春皱眉,狱警猛地回头吼道:“都闭嘴!!”
众人噤声,余逢春站在原地,把每个张嘴为李浩说话的人记住。
这时,给李浩检查生命特征的工作人员站起身来。
“长官,人没死,就是昏过去了。”
闻言,狱警抽空回头瞥了李浩一眼,摆摆手:“把他抬走。”
接着他重新看向余逢春,严肃地说:“监狱内不允许打架斗殴,不要再有下次!”
雷声大雨点小,除了斥责,什么正式惩罚都没有。
余逢春坦然接受。
接着李浩被抬走,狱警恢复秩序,放风场地又恢复了一片面上的平静祥和。
半小时后,放风结束。
回去途中,在人流里,余逢春感觉被人用力撞了一下肩膀。
回过头,余逢春注意到一名身材壮硕的棕发男子正阴沉沉地朝这边看来,眉眼与刚才的李浩有几分相似。
察觉到余逢春的视线,男人非但没有回避,还用手做出了一个相当冒犯的手势。
0166适时上线:[李明,那个流氓的哥哥。]
所以这是小的被打跑,大的又找上门来了。
余逢春挑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
很挑衅。
第18章
深夜时分, 李浩被送回囚室。
余逢春的那一巴掌很重,李浩的脸肿起一大半,偏偏监狱不愿意给他治疗, 连药柜都没打开,只让他冲了冲凉水, 等时间差不多了, 就把人送了回来。
李明心疼地盯着弟弟睁不开的眼, 吩咐身旁的人上去, 把人扶到床上。
“头疼吗?”他问。
李浩点点头, 头晕目眩, 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大哥, 这个江秋到底是什么来头?”一旁的小弟问道,“那帮看门狗都帮着他,碰都不让碰一下。”
另一个人啐了一口:“那小子是昨天才来的, 最开始分在底层宿舍, 但不知道为什么, 刚进去没多久就被叫走了, 现在在楼上。”
再往楼上走, 就是单人囚室了。
只有身份要紧的犯人或者太穷凶极恶的混账才能住。
一个初来乍到、罪名信息诈骗的小白脸, 凭什么住那里?
一定是搭上了什么关系。
李明坐在对面床上, 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良久后, 他缓缓开口:“不管他的关系是谁, 进来这里,就得知道谁是老大。”
此言一出,已注定了江秋接下来的牢狱生活多灾多难。
狱警向着江秋又能怎么样?一群注定困死在这破地方的黑皮狗罢了, 在这儿还能逞一时威风,一旦朝外走, 路上随便掉下来一粒灰都能把他们压死。
李明从来不是怕事的性子,多年前,他在第三军团服役,多多少少是个官,带着一众兄弟上战场,杀过许多人。
虽然后面犯了事,在监狱服刑躲灾,但外面的关系还在,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白脸想在这儿充大王,真是痴心妄想。
盯着躺在床上虚弱呻吟的李浩,李明心里清楚,现在所有仰仗他们的人都在等自己的下一步举动,要是这步退了,那以后在监狱的地位也没了。
“明天,”他道,“找个机会把他捆到水房里去。”
水房算是监狱里的脏地,很多恩怨都是在那儿解决的,狱警也不会经常查,算是给这些囚犯留出一个发泄的渠道。
李浩不出声了,躺在床上,手指一个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