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6撂下一句[等我],就离开了。
余逢春重新躺回沙发上,盯着面前被扭成麻花的光屏,陷入沉思。
……
凌晨,0166回来了。
余逢春还没睡,裹在一层蓝色印花的被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
“怎么样?”
[是系统空间内部基础设施的运行故障。]0166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和之前一样。不光我们,那一段时间里所有登陆脱离的系统宿主,都丢失了联系。]
余逢春说:“它还把我的房子掀了。”
[赔偿金15小时内会打到你的账户里。]
余逢春没话说了。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基础运行还会出问题?”
0166像人一样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数据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个小世界都出问题了,也不光你的,一些已经被标注完结中止的小世界也自行解冻了,同事正在加班,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余逢春问:“那是我的任务世界先崩溃,还是他们的任务世界先解冻?”
[那当然是你的。]0166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你经过的任务世界,是所有宿主里面评分最不稳定的。]
余逢春从它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委屈。
尴尬地咳嗽一声,余逢春说:“真是委屈你了。”
[没事,不委屈,下次我们考到98,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厉害。]
余逢春现在不同意都不行了。
“好,”他点头,“我明天就出发。”
[明天?]
“嗯哼,”余逢春缩进被子里,“在这儿待着也没事,我还容易睡不着。”
0166想着反正留在系统空间也容易断联,直接去做任务,说不定还好些。
于是它也同意了。
[你还记得下个世界是哪里吗?]
“忘了。”
[我提醒你一下——那个世界是你最有可能获得90分往上的世界。] !
余逢春瞬间想起来了。
从业以来,余逢春经历过许多世界,并都获得了60分的优秀成绩,让0166气得差点当场报废。
只有一个世界,余逢春险些得到高分。
他问:“……所以为什么没有得高分?”
0166道:[很简单,因为主角没死。你那一刀只是让他重伤,并没有真的要了他的命,后续救援部队很快赶到,他活下来了。]
余逢春:……
前所未有的疲惫将他笼罩,余逢春翻了个身,不想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沉默很久,正当0166以为他睡着了。
余逢春突然说:“他要是想捅死我报仇怎么办?”
0166:[放心,我给你开求生模式。]
所谓求生模式,就是无论宿主怎么折腾,始终会留有一滴血一口气。
只有极限求生世界里的宿主才有资格使用。
0166这是给余逢春开了个超大的后门。
听到他的保证,余逢春放松了些。
“晚安!”
说完,他蒙着被子睡着了。
*
*
第二天早晨,余逢春睁眼,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多了一只水晶花瓶,花瓶里还插着一把开得灿烂的满天星。
因为失眠多梦,余逢春睡觉的地方从来不会有这种易碎锋利的东西,这个花瓶肯定是他睡着以后出现的,里面的花也是。
随手拨弄了一下细碎的花瓣,余逢春问0166:“你送我的?”
0166否认:[没有。]
那这是怎么来的?
余逢春找不到答案,正在出神,提示音忽然响起,他收到一条消息。
【你干了什么?】
发信人不在余逢春原本的通讯录里,名字是一串乱码。
陌生人。
“怎么回事?”余逢春把信息展示给0166,“我不认识这个人。”
[稍等。]
0166消失两秒钟,去查了来信人身份。
[发信人叫卫亭夏。]
查完以后,0166告诉余逢春,[有印象吗?]
“听起来你有印象。”
0166闻言沉默片刻,道:[对,他是我的前梦中情人。]
前·梦中情人,好深刻的定义。
余逢春:“……什么意思?”
0166不言,甩出一张系统年度成绩图,先给余逢春看了他的排名,第254126名,接近倒数。
接着,它又疯狂往上翻,找到第一名的位置,了不起的排名,了不起的平均分,姓名那一栏里赫然就是卫亭夏。
0166用一种梦幻的语气开口:[……他是所有系统的梦想,也是“捅死主角法”的创始人。]
面对第一名,余逢春无话可说,只能干巴巴地:“哇偶,那他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0166也很奇怪,[不过我刚才打听了一下,他好像也被返聘了,要重新去那些封存的小世界。]
那也就意味着,卫亭夏要重新面对那些被他捅死的男主。
“……”
余逢春打了个寒颤。
“不提这个了,花是怎么回事?”
0166查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实时录像,发现有一段是空白的,大概是因为基础设施还没维修好的缘故。
[可能是因为乱流吧。]它也只能这么解释。
余逢春知道数据流逸散会引起程序故障,中断系统和宿主之间的连接,但从没想过还能给人送花。
这是什么说法?
看着那把颜色洁白的满天星,余逢春心中划过一个猜想,但因为太不可思议,所以那个猜想只存在了半秒钟不到,就被他亲手打散。
“等再退休,我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他对0166说。
接着,吃完药,余逢春往床上一躺,确定自己在床的正中间。
“开始传送!”
*
*
*
一片混乱明亮的色彩,在眼前模糊成更刺眼的色块。
各式各样的香味混在一起,中间还掺杂着更刺鼻的酒味,让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眩晕。
热。
渴。
浑身无力。
余逢春靠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上,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一股格外艳俗的香气从旁边散来,接着就是格外尖锐的女声。
“……雏儿!绝对的!”
尖锐的声音唤起一丝神志,余逢春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头顶悬着一盏巨大华丽的水晶灯,房间装饰奢华昂贵,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欲感。
音乐被隔在门外,只透出隐隐约约的旋律。
余逢春试着直起身子,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倒回沙发上,汗湿的黑发挡在眼前,只露出半张白皙精致的脸,下巴小巧,让人有种拿在手里把玩的欲望。
对面人注视着他的动作,仿佛考究一般,片刻后他点点头。
女人见他这个反应,当即就笑了。
“小秦总可真有眼光,这个货色我一直养着,没舍得带出来,您也知道最近查的严,这种好东西要是被查走了,那可太可惜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辛苦不易,企图把余逢春卖出更高的价格。
然而坐在对面的小秦总却懒得听她说个没完,开口道:“身份干净吗?”
“干净,绝对干净!”女人连忙道,“是我亲自从海边村子里收上来的,一行人里面就他最漂亮——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不过这种玩意儿,要太聪明也没意思,您说是吧?”
说着,她呵呵笑了两声,好像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俏皮的话。
那位被称为小秦总的男人没有笑,或者说他基本没有把视线落在那个女人身上,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余逢春,从他的嘴唇看到手指,又停在他单薄的衣衫上。
良久后,他招招手,一直守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走上前,将一整手提箱的现金打开,推到女人面前。
余逢春离得远,但仍然看得清楚,箱子里一摞摞装的全是美钞。
“我还……挺值钱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