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余父回答,余逢春又看向余柯。
“这几天多谢你收留,别墅我也不回去了,车修好以后还你。”
说完,余逢春不再理会身后两人,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刚走到门口,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忽然传进他的耳朵。
向上看去,一个女人正站在楼梯口,眼神异常怨毒地看着余逢春。
是这个世界里,余逢春的母亲。
看来她也听完了全程,只不过比余父更冷静一些,没有真的下来掐死余逢春。
不过这种更冷静些的,反而让余逢春觉得棘手。
冲着楼上的女人勾唇一笑,也不管是不是起到了安抚的效果,余逢春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余宅。
第54章
走出门, 余逢春对着朗朗星空呼出一口气,假装没听到房子里传来的摔盆子砸碗的噪音。
现在隔音做得那么好,响声还能传出来, 也不知道余父把客厅砸成了什么样子。
0166:[现在去哪儿?]
“找套房子住下呗,”余逢春说, “又不是只能睡桥洞。”
0166毫无感情地说出戳人心窝的话:[哦,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穷的只能住别人家呢。]
余逢春脚步一顿。
他为自己辩解:“我住在那里, 有我的正当理由。”
0166不信, 觉得他在强行狡辩。
[什么理由?]
余逢春甩甩钥匙圈, 拉开车门坐进去。
宝马5系内部空间整齐大方, 座椅都是低饱和度的真皮, 配上柔和的光线,显出一种很冷淡的高级。
而唯一与这高级的氛围不同的,就是那枚坠在后视镜上的可爱装饰。
余逢春没有立即回答0166的问题, 而是微微直起身子, 解开绑在后视镜上的那根红绳, 将小球拿在手里。
取出提前放在置物箱里的小刀, 余逢春展示一般晃晃手腕, 随后毫不犹豫地从小球背面的缝线处开始, 一根根地将线挑断, 露出柔软洁白的内里。
而在那团非常正常的丝绸中, 有一块黑色, 异常显眼。
余逢春用刀尖将黑色挑出,放在手心。
那块不到人指甲盖大的黑色,赫然是一枚窃听器。
只是窃听器已经失去作用, 代表运行的装置那里被烧断,露出岩浆凝固般的纹理。
这是0166附带的系统优势, 一般不会主动启动,但因为在这个世界,0166与余逢春脱离一部分,所以这个优势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变成了自动触发。
余逢春刚上车就发现了。
见到这枚窃听器,0166完全愣住了。
[谁放的?]它问,[余柯吗?]
“不知道。”
余逢春收拢手指,将窃听器捏在掌心。
这只是一辆车子,又没存在国家金库里,谁都有可能把窃听器装进来。
余柯嫌疑最大,但也未必就是他。
“还记得吗?三年前,我和邵逾白被绑架,绑匪说要钱。”
0166怎么可能忘记,那是它和余逢春第一次真切面对主角的死,虽然后面余逢春心软了,但那确实是0166离90分最近的一次。
“我后面其实还想来着,”余逢春说,“不提我,光邵逾白,从他的身价来看,虽然绝大多的资产都以非流动资金的形式被困住,但如果绑匪想要钱,在短时间内筹集几亿不算大问题。”
[对,没错。]
“但你记得他们当时要多少?”
提起往事,余逢春的脸上被阴影覆盖,语气也多了几分沉重。
“他们要三十亿,且时间只有12个小时。”
不是给不起,而是这个金额刚刚卡在了可以给,但需要时间调动的界限上。
有点过于懂行了。
在绑架前了解被绑人的身家人脉,是绑匪的基础素养,但这个条件比起说是想要钱,更像是时刻准备着撕票。
余逢春始终觉得那次绑架背后的问题很大。
就好像他们不是为了求财,就是奔着邵逾白的命去的。
余逢春只是顺带着倒了霉。
他问:“警方通报里有提到抓住那几个绑匪的事吗?”
[没有。]
0166调用出三年前连发的几则警方通报,以及后来单独交给邵余两家的案情分析。
通篇下来,唯一提到绑匪的只有警方在郊区的一条脏水河里找到两具疑似火拼致使死亡的尸体。
主谋至今没有找到。
“……”
关于被绑架的那段记忆,余逢春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唯一确定的是,绑匪绝对不止两个人。
“所以,要么主谋已经逃走了,要么他们还留在末城,等着更好的下手机会。”
从任务世界的崩溃程度看,第二种显然更有可能。
把窃听器扔进置物箱,余逢春:“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余柯的出现很凑巧吗?”
0166:[……]
可能是觉得作为顶尖科技的产物,竟然没有余逢春想的深,0166很尴尬地翻了个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没有真责怪它的意思,余逢春笑着发动汽车,神色间并没有对未来麻烦的烦躁。
帮助可怜的情人摆脱危险,才是真正的男人。
余逢春很乐意再救邵逾白一次。
*
*
*
余逢春离开后,余家一楼一片狼藉。
余父找了根高尔夫球棍,把客厅里能砸的全砸烂了,佣人有些害怕,不知该如何,余柯便让她回房休息,不用管。
远远看了一眼正在发疯的父亲,余柯直接转身上楼,在余母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
走进房间,余柯在梳妆台前找到余母。
余母姓林,单字一个汀,今年已经五十二了,仍然注意保养,甚至比之前还注意。
“母亲。”余柯唤道。
余母“嗯”了一声,用一次性银匙挑出眼霜,在镜子里看了余柯一眼。
“在楼下砸东西吗?”她问。
“是,大哥和父亲有些口角,现在大哥走了,父亲很生气。”
余母秀眉一拧:“别叫他大哥!”
余柯愣了一下。
仿佛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余母转过身,语气松了些:“小柯,我不是冲你发火,是他太不争气了。”
“……”
余柯不言,只是低下头,好像有很多委屈。
见他这样,余母叹了口气,更心疼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我知道你是怕我和你爸生气,也怕我们吵架,所以才让他住在你那儿,你是好心,可这样太让自己受委屈了。”
余母道:“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眼热你听话懂事,除了欺负你,他还会做什么?”
“大哥他也没有……”
“他没有什么?”余母打断他,道,“这孩子从根上就是坏的,跟你不能比,你以后不用管他,他爱干什么干什么,跟我们没关系,知道吗?”
余柯愣了一下,但余母自觉已经嘱咐完,又把身子转回去,继续护肤。
……
深夜,余父没有回房休息。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们就分房睡了。
余母穿着睡袍躺在床上,想今天晚上的事,总觉得心里不安。
知道余逢春还活着,并且就住在余柯家里的时候,余母真是又气又急,还觉得难以置信。
那些绑匪连邵逾白都差点弄死,怎么会留余逢春一条命?
本来以为这个逆子已经死了,全家松了好大一口气,谁能想到他竟然回来了,还和一样混账,真是不如死了干净。
余母并不在意自己亲儿子的命,只关心余逢春这次回来,会不会给他们招惹麻烦。
想了很久,还是不能安心,余母坐起身,刚换了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片刻,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也在失眠,没响两声就接通了。
余母的声音顿时变得小心翼翼。
“老夫人,我是林汀,”她对着电话说,“真是打扰了,只是有件事,不和您说我心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