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的瞬间,利安德连裤子拉链都来不及系上,第一反应就是从沙发靠背上拽过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盖在了约阿希姆赤裸的上身。
头一只怒气冲冲跑进来兴师问罪的雌虫不出所料是长子拉尔夫,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拿钥匙开门的服务生,凶神恶煞地大步冲过玄关,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的利安德。
这只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虫的下贱货色恬不知耻地裸露着上半身,腰际浮肿着清晰的指印,山峦般挺拔舒展的脊背上也有少许青紫淤痕,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一枚金色的虫纹在他的后颈处若隐若现——这是一只军雌除了军功之外最耀眼的勋章。
利安德下半身也只是松松垮垮地套了条裤子,耻骨甚至都还露在外面,他面色慌张,匆匆忙忙地低头系着皮带,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
至于整个房间最显眼的那张大床,约阿希姆衣衫不整地坐在上面,锁骨处是暧昧的吻痕,他单手拢了下披在肩头的外套,脸色不虞,一双金眸阴鹜地盯着擅自闯进来的虫。
“利安德,利安德!!”拉尔夫像一头愤怒的豪猪,气急败坏地咆哮,“你是怎么敢的——!!你竟敢做出对洛朗雄子下药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次子诺斯跟在他的身后,匆匆忙忙跑进来,见到房间内的场景也是掩面一惊,地毯上散乱褶皱的衣物和两名主虫公身上的痕迹无一不昭显着已经是事后,“利奥……”
看到冲进来兴师问罪的两名雌兄,利安德神色惊慌地后退了小半步,“雌兄,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他的嘴唇轻微泛白,还因为心虚下意识地抿着,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向约阿希姆露出求助的眼神,讨饶般地小声央求:“阿希姆,帮帮我……”
“看我不打死你!!”拉尔夫怒而抄起桌下的合金垃圾桶,说着就要往利安德脑袋上砸。
眼见憨傻不知变通的利安德竟然不逃也不避,咬紧牙关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只抬起手臂护住要害处,看样子是打算硬生生吃下这一砸,约阿希姆不得不伸出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他厉声质问,“滚出去。”
拉尔夫瞪大眼睛一愣,指着利安德的鼻子大喊道:“雄子!你喝的酒里被这家伙下了药!你昨晚是被他带到房间里迷奸了,酒店监控镜头全拍下来了!”
“利奥,”诺斯难以置信,“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听不懂虫话吗?”约阿希姆神色冷得像寒冰,烦躁地打断他们,“滚出去。”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约阿希姆目前处于清醒和理智的状态,并对拉尔夫和诺斯表现出极度反感,雄父穆尔自然会将自家雄子的需求和隐私权摆在首位,他立刻反过身态度强硬地命令道:“麻烦各位都出去。”
被拖来开门的服务生和被动静引来的清洁工虽然眼馋八卦,但房间里的虫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一听这话连忙有多远跑多远。诺斯胆子也小,害怕被迁怒,连忙怯怯地拽了下拉尔夫的衣摆,“雌兄,我们先走吧,让阿希姆穿好衣服……”
拉尔夫很不爽地一把甩开他,狠狠地瞪视利安德:“没听见吗,雄子让你滚啊。”
“……”利安德犹豫地看向约阿希姆,见他没什么反应,咬咬下唇,起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约阿希姆握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微微缓和一点,“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利安德。”
证据确凿的事情,有什么可问的?拉尔夫差点脱口而出,又连忙忍住,几乎气到心梗。洛朗家的雄虫惹不起,利安德还不好拿捏吗?他本想等利安德出了门之后立刻将他按住狠揍一顿,再押回家里关起来,等把这事上报给雌父的时候,将禁药的事情全部都甩锅给利安德,到时候不管是报警拘留还是私下将利安德断绝关系扫地出门,两种方式都可以挽救今日的错误,继续两家联姻。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隐隐从约阿希姆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维护的意味?
难不成雄子对于被他睡过的雌虫都会怀有一丝不忍和爱怜?
想到这里,拉尔夫愈发愤怒,认为是利安德抢走了他嘴边的肉,强占了属于他的特殊优待。
……
房间门再次关上,穆尔叹了一口气,看着迅速套好上衣,羞耻难耐地在墙边低头罚站的利安德,又看向坐在床上慢条斯理穿起衣服的约阿希姆,做足两次深呼吸才捂着心口问:“阿希姆,昨晚到底什么情况?”
约阿希姆没有正面回答,“不是说必须娶一只菲尼克斯家族的虫吗?”他朝利安德的方向抬了下下巴,“这位就是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利安德猛地抬起了脑袋,半张着嘴巴,眼瞳亮得像沸腾的霞光海,欢愉与惊喜溢于言表,几乎能看到翻涌的星云碎片从他眼睛里溅出来。
穆尔瞠目结舌看着自家雄子:“你,你这……”
“昨晚确实是他在我酒里下的药,但是拉尔夫强迫他做的。”约阿希姆解释,“我不想碰拉尔夫,就干脆把他睡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如若不是平素教养好,再加上还有外虫在,穆尔真是恨不得揪起约阿希姆的耳朵冲他怒吼:什么叫就这么简单!到底哪里简单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你这未免也太乱来了!”
“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阿希姆?我是不是平时太娇惯着你了,才让你如此不知好歹、胡作非为?”
能说出这番话,代表着穆尔确实着急了。约阿希姆微微皱眉,在同雄父解释之前先抬头看向利安德:“你先出去下,我和我雄父说两句话,待会再来找你。”
“好。”利安德乖巧地点点头,“我等你。”
穆尔没什么好气地在沙发上坐下,就见约阿希姆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站起身:“你也看到了,拉尔夫和诺斯这两只雌虫都不堪大任,菲尼克斯家族无论落到谁手里都必将败落,也只有菲尼克斯上将还在位时他们家能获得短暂的辉煌,如果非要让我和他们俩之中的虫结婚,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选择菲尼克斯。”
“他们家确实是我们洛朗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这原因是为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穆尔握紧拳头,“还不是你身边莫名其妙多出的那枚虫蛋,害我们失去了和皇族王子联姻的机会。阿希姆,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约阿希姆略有些理亏地移开视线:“既定的事实就不要再提了,至于利安德,在我看来,他反而是菲尼克斯家族的核心虫物,”他淡然却又笃定地陈述着,“日后拉尔夫和诺斯谁都有可能继位,可利安德却已经是菲尼克斯上将钦定的辅佐者,是未来不死鸟家主必将依仗的左膀右臂,他的决策将贯穿新任掌权者的每道政令。我娶他,反而是攥住了菲尼克斯家族至关重要的命门。”
“……”穆尔没说话,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而约阿希姆走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仰头灌下,又倏然叹了口气:
“好吧,我承认,上面那一长段都是我临时现编的,说白了就是我更喜欢他,既然喜欢他,我就要让他做我的雌君。”
正在认认真真运用他装满了穿搭与烹饪的艺术大脑揣摩要害利弊的雄父:“……”
他有种被戏弄的怒意:“阿·希·姆!你的婚姻可不是儿戏!贵族的身份是荣耀也是你的枷锁,想要过上体面富足的生活就是要所有牺牲,还是你打算眼睁睁地看着洛朗家族就这么走向没落?那你大可带着你的崇高爱情去外区过你的自由日子!”
“雄父,这二者并不矛盾,你应该相信我能够维持好它们之间的平衡,”约阿希姆也正色起来,“如果我连让喜欢的雌虫做我雌君的本事也没有,那我确实不如老老实实娶拉尔夫和诺斯其中之一,反正我也是个没出息的雄主,正好配个没用的雌君,两个家族一起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