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个雨夜,周明突然发现——
笔记本已经写满了。
每一页都挤满了狰狞的“正”字,有些墨迹未干,有些已经晕染成丑陋的污渍。它们张牙舞爪地占据每一寸空白,就像他的欲望,早已溢出可控的范围。
“老公,你在看什么?”
陆临歧洗完了澡,头发也不吹干,用皮筋拴着,长长的发尾斜搭在肩上,毛巾明显湿了,但他发量足够多,哪怕头顶是湿润的也不会显得邋遢。
周明心悸地合上记事本,转身拿起更大号的浴巾给他擦头发,陆临歧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却因为毛巾阻隔传到耳边有些黏糊,他在周明眼里就像猫一样,因此男人抛下浴巾吻了吻他冰凉的耳垂,把他带往床边。
原因无他,陆临歧洗完澡实在是太...香了,湿润的长发凌乱地盖住他的下巴,发尾顺着脖颈滑进锁骨里,踪迹湮没在深深的领口。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澄澈,简直像周明第一次在阶梯教室见他似的,好像经过这么多回,陆临歧已经对他快饿死鬼的姿态习以为常。
甚至当周明手忙脚乱把腰带系成死结时,他还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嘲笑。
“帮老公解开...”周明凑近他泛红的耳尖。
“不要,”陆临歧偏过头,睫毛上沾着的水珠随着动作甩落,“好恶心啊你。”
周明最近才敢在"指令"里掺入感情暗示。他原以为陆临歧会变得更温顺、更粘人,可现实恰恰相反。
这人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坏了。
故意唱反调,动不动玩消失,一整天找不到人影。周明一度恐慌地以为能力失效了,直到他在行事时用了些下.作的手段逼问,陆临歧的眼皮都带着薄红,看他时还是赌气的。
他这才知道,陆临歧把“喜欢”这种情绪转化成了一种别扭的对抗,越在意就越要摆出恶劣态度,活像只被摸顺毛反而要咬人的猫。
比如现在。
周明放任他嫌弃,自顾自放弃了死结。反正睡衣和裙子也没什么区别,随着动作,沐浴露的暖香混着水汽蒸腾而上,熏得他头晕目眩——
这天夜里,周明难得地失眠了。
原因无他,他以前一直以为,陆临歧说让他弄干净是出自洁癖,直到刚刚,在睡前,陆临歧在他耳边说出一个秘密。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本事绑陆临歧很久,莫名的能力就像一场梦,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害怕有朝一日失去,但现在有一个机会,哪怕日后决裂,也会留下点什么。
陆临歧嫌弃热,在睡梦中伸手把粗粝的掌心从肚子上拿开,转过身去继续休息。
周明看了会他带着吻痕的后颈,走到桌子面前,把随手藏匿的本子拿出来,从头翻到尾。
红色的笔画在他眼里构成一幕幕回忆,陆临歧的头发从他认识对方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再剪过,一直到现在。
马上,他又要在白月光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你要这么做吗?
那个声音又开始问他。
周明合上笔记本,深吸一口气。
他烧掉了这个对另一个男人犯罪的记录本,回到屋内掀开被子。
“你身上怎么有味...你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
陆临歧推了推他胸口,没有用力,周明握住他的手腕——直视对方的眼睛。
“现在开始,听我的。”
第73章 万人迷与万鬼迷
陆临歧又睡过去了, 青丝黏在后颈,耳垂还有些未散的薄粉,周明根本睡不着, 因为他知道——这次不一样...
可对方的小腹依然没有动静, 他开始患得患失, 总疑心陆临歧出一趟门就被外面的男人拐走, 自己催眠的金手指, 万一不是独一无二呢?
他陷入了质疑的漩涡, 最后,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周明抱住准备出门的陆临歧:
“老婆, 不要上班了好不好?”
陆临歧没当回事, 继续往外走, 挣扎的动作刺激了周明, 他掰过对方身体, 捧着妻子巴掌大的小脸,把人的头发都弄乱了,青丝凌乱地缠绕着他的手指,周明咳嗽一声掩饰道:
“抱歉...”
他固定住对方的脸, 拇指微微用力,那张凌厉清冷的脸庞, 脸颊肉微微鼓起,嘴唇轻启...露出一点皓齿...
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陆临歧马上就要骂他了,这个认知让周明微微战.栗而兴奋, 好像巴普洛夫的狗,满脑子都是自己昨天在翻滚的被浪中被骂的场景...
“留下来,以后待在家里。”
和他的眼睛对视上的那刹那, 周明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心虚,变本加厉地提要求:
“以后在家就不需要穿得这么正式了,我给你准备更舒适的衣物。”
凤眼的睫毛似乎是颤了颤,漂亮的眸子失了神,周明忍不住挑起一缕黑色发丝,庆祝胜利般地吻了吻。
如果还能做到更多就好了——
“你这里,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他按着那块豆腐般的皮肤问。
很快,滑嫩的表面产生不平,一个浅浅的弧度,陆临歧捂住嘴,头发还在散发着香气:
“不知道...”
周明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不直接用能力命令他呢?爱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控制的感觉让他更兴奋了,这次他有预感,一定可以成功。
他美滋滋地抱起带着薄汗的人,还在幻想着成家,殊不知自己早已陷入虚假的甜蜜——
现实是,周明躺在李平良卧室里的床上,面部表情不断扭曲变化。他时而发出阴冷的笑声,时而露出痴呆般的傻笑,时而又含糊不清地梦呓着。
“...感觉会流口水。”
系统嫌弃地评价。
陆临岐没有回答,床畔的铃铛叮当作响,这代表着床上的人产生了更多欲念...如果继续放任他在梦中沉溺于虚构的情感,现实中的周明会彻底变成一具空壳。
床边的铃铛有镇生魂的效果,因此陆临岐没有急着打断床上人的美梦,他转身问红衣服的女人,声音温和:
“你没事吗?”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我不会受到这些的影响。”
“也对,”陆临岐的声音带着点赞许,“毕竟你是天祟级别。”
红衣女子闻言,苍白的脸颊竟浮现出一抹血色。被敬重的人夸奖,让她心底涌起一丝甜意。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若非那过分惨白的肤色,现在的姿态简直与寻常少女无异。
“你不起个名字吗?”
陆临岐好奇地问。
“不用,”女鬼摇了摇头,“你就叫我这个就好。”
系统跟着陆临歧这么久,自然知道他脑子的厉害,若是从旁观的角度复盘,那么从踏入这个小区开始,一切就尽在陆临歧的掌握之中。
这个人,失忆之后更兴奋积极了怎么回事?
和周明不同,陆临岐刚走近这座房子,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他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息从小区传来,而且,这个气息还在对自己发出亲切的“召唤”。
所以他需要把旁边监控的“眼睛”除掉,而还没等他动手,这栋房子里的强大存在很快就安排了电梯里的“惊魂”一幕,好像会读心似的。
不过强度似乎还有点不够...最后陆临岐用自己幻觉的效果让周明看见“断肢残骸”,把人吓晕过去。
那个存在就在1507室内,她并无恶意,甚至称得上“客气”。那是个身着红裙的女子,面容干净秀气,若非那僵硬的肢体和死白的肤色,几乎与活人无异。
越是强大的恶灵,反而越能保持人性吗?陆临岐暗自思忖。
他正欲安置昏迷的周明,红衣女子却轻轻挥手,将这个半吊子天师转移到隔壁房间:
“...他还有用。”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口了,陆临岐跟着她走进李平良的房间,打量着意料之外整洁的屋子,转头看向红衣女子:
“你一直呆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