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在他身边单膝跪下,动作轻缓得近乎虔诚。他拿起那枚红得刺目的苹果,用小刀削下薄薄的一片。果肉被切开,汁水渗出,散发出清冽的果香。
陆临歧的目光扫过那片几乎透明的苹果,又落回陈实紧绷的脸上。
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唇瓣微微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嘲弄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喂我?
任由这位“boss”的情绪反反复复,陈实依然固执地举着那片苹果。
“不吃东西会饿坏的。”
陆临歧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下撇了一下,嫌恶的弧度。他终究没有去挥开那只手。
缓慢地,他微微张开唇。
陈实立刻将那片苹果小心地送入他口中。
陆临歧吃的很慢,他眉心微蹙,似乎连吞咽都耗尽了力气。他咀嚼的动作缓慢而艰难,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在强行运转。
陈实紧紧盯着,甚至在人面前伸手,避免陆临歧反胃或把东西吐出来,这位“老实人”好像突然变得狠厉起来,在这一刻他变得和无数狂热的玩家一样,站在陆临歧面前,默认是他的主宰,近乎是用眼神压迫让他乖乖进食。
直到确认那片苹果消失在唇齿间,他才收手,立刻又削下另一片。
“我不吃了。”
陆临歧推开他的手,却被拉住手腕扯近,扑倒在玩家的胸口。
冰凉的、带血气的铠甲贴在脸上,怀里的人又用手肘怼人,可惜陈实的装束永远是笨重的铠甲,被人不痛不痒地打了还在纠结——下次要不要换个狂野风的外观。
“你太虚弱了,需要补充能量,”陈实箍住他的肩膀捏起他的脸,“饿了就要吃饭。”
陈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一开始的坚定甚至有些心虚变成了这幅粗鲁野蛮的样子,陆临歧的挣扎就像飘到煤油上的火星。
对上那人有些愤怒的脸,他才惊觉自己把人压制在怀里,掐着对方的脸颊试图把人的嘴巴掰开。
他急忙松开手,陆临歧的脸上留下了两枚通红指痕,像雪上落梅,嘴唇也出现了细小的破口,有鲜血从中缓缓渗出。
“够了,我吃。”
陆临歧伸手要接,陈实又收回了苹果,意思很明显——他要自己喂。
看起来,他恨不得把我杀了。陈实默默地想。
一枚苹果,被陈实以近乎朝圣般的耐心,削成了几十片薄片,一片一片地喂下去。
每一次递送和吞咽,都像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陆临歧全程闭着眼,只有偶尔滑动的喉结和微蹙的眉头显示他并非无知无觉。
喂完最后一片,陈实又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将那杯清水一点点喂他喝下。清水润湿了干裂的唇,沿着苍白的下颌滑落一滴,陈实立刻用干净的丝帕轻柔拭去。
“你是不是有病?”
头顶【噬神者】ID的玩家推门而入,正撞见陈实为昏睡中的陆临歧掖好被角,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的嗓门太大,惊得陆临歧蹙眉睁开眼,金眸冷冷扫来。【噬神者】立刻比了个夸张的噤声手势,一把拽住陈实的胳膊往外拖。
门外,【噬神者】抱臂上下扫视这个一身土气的家伙,目光像在检视一块发霉的木头:
“你刚才——没干别的?”
“他饿了,我喂了个苹果。”陈实低头搓了搓指腹,那里还残留着触碰对方皮肤时的暖意,“……会不会喂太少了?”
“废话!”这位玩家暴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意识到话题被带偏,“啧”地咂舌,“重点是他跟你说饿,你就真只喂苹果?!”
陈实愣了下,慢半拍地补充:
“哦,我不小心……把他嘴唇弄破了。”
“怎么弄的?”玩家眯起眼,“你咬的?”
“不,”陈实茫然地回忆,他总不能说是鬼迷心窍地把人抱住“蹂.躏”了一番,“可能……苹果切太大了?”
“你……”【噬神者】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技能条都快气出来了,“他是个魅魔啊!你以为他靠吃什么活?!”
“......啊?”
这下轮到陈实呆住了。
【噬神者】冷笑一声,拽着陈实的领子往地下室深处拖。
“看好了,乡巴佬。”【噬神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雕花匕首,在自己掌心划开一道血痕。
鲜血涌出的瞬间,躺在被褥里的陆临歧睫毛颤了颤。
“他吃这个?”陈实嗓音发紧。
“不然呢?苹果?”玩家讥讽地咧咧嘴,将血淋淋的手掌递到陆临歧唇边,“来,骑士长,开饭了。”
陆临歧垂眸瞥了一眼那伤口,忽然轻嗤一声,偏过头去。
“难闻。”
“啧,又挑食。”【噬神者】烦躁地咂舌,突然一把掐住陆临歧的下颌,强迫他抬头,“上次不是教过你吗?咬这里。”
他粗鲁地用拇指撬开对方的齿关,将流血的手硬塞进去。
陈实瞳孔骤缩。
——陆临歧在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屈.辱的生理性战栗。他的喉结滚动着,被迫吞咽,唇齿间溢出一丝压抑的闷哼。几滴血珠顺着唇角滑落,在雪白的皮肤上拖出刺目的红痕。
“这才叫‘喂食’。”
【噬神者】抽回手,满意地看着上面渗血的牙印,转头对陈实挑眉:
“懂了吗?你那破苹果连塞他的牙缝都不够——”
话音未落,陆临歧突然咳嗽起来,把嘴里残余的血吐在雪白的手帕上。
“喂你这么久了还挑食?”
玩家被他的动作气笑,倒是身体先一步诚实地上前,捡起那块染血的手帕,看样子这种打扫的活没少干,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我不要了,他已经喂过我了,”这位时而冷淡时而热情的囚徒,此刻仰起脸,挑衅地看着掌心带血的男人,“怎么办呢?我的饲主太多了。”
“你......”
“够了。”
陈实突然上前一步,抓住玩家的手腕。
“我来试试。”陈实哑声道。
他抽出匕首,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涌出时,他学着玩家的样子递过去,却在陆临歧蹙眉后退的瞬间,反手掐住了自己的伤口——更多的血滴落,落在囚笼里的褥子上,很快被深色的布料吸收干净。
“不是要我喂你吗?”陈实盯着陆临歧的眼睛,声音低得只有他们能听见,“那就别挑食……主人。”
陆临歧的瞳孔微微扩大,好像看见了什么陌生的存在。
下一秒,他忽然笑了。
他的嘴唇上还带着上一个玩家的血,那是一个真正愉悦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容。他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去唇上沾的血,金眸眯起,像一只吃到美食的餍足的猫。
“好啊。”他轻声道,“如你所愿。”
“喂完了就滚。”
那位慷慨的玩家等陆临歧咽下最后一口,一把攥住陈实的后领,像拎一只不识趣的野狗般将他粗暴扯开。陈实踉跄着后退,脚跟还没站稳,就听见“咔嗒”一声——
这里的封印启动了。
暗金色的符文从玩家脚下蔓延,瞬间爬满整个水晶笼壁,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陈实猛地扑上去,手掌却被屏障灼得发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玩家单膝蹲下,高大的背影彻底挡住了陆临歧。
“你好像玩的很开心,很久没见到新人,就这么喜欢?” 玩家低笑着,伸手扣住陆临歧的后脑,强迫他与自己额头相抵。
陆临歧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身体后仰,脖颈绷出脆弱的弧度,可笼内空间本就逼仄,他的后背很快抵上冰冷的玻璃壁,退无可退。玩家趁机压得更近,膝盖强.硬地顶进他双.腿.之.间,将人困在自己身/下的方寸之地。
“躲什么?” 玩家用拇指摩挲他染血的唇角,“刚才喝他的血不是挺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