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岐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谢厌的目光像黏腻的触手,缠绕着他,试图剥开他的冷淡,差点就知道他最深处的感情了。
——谢厌想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天赋,不仅仅是他的价值。他想要的是陆临岐这个人,他的屈服,他的臣服,他的……全部。
利用他的欲.望。
这个念头升起,愤怒和恐惧被强行压下,陆临歧需要真相,而谢厌的兴趣,就是他此刻唯一的筹码。
陆临岐没有挥开那只令他作呕的手,反而微微侧过头,让谢厌的指尖更深地陷入他颈侧的皮肤。
这个十分顺从的动作,让谢厌愣住了。
“藏品?”
陆临岐的声音放轻了,像羽毛搔刮在人心上。他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眼神里的厌恶,只留下一层看似脆弱的迷惘。
“为什么当初来找我的不是你……您后悔吗?”
他抬起眼,目光不再锐利,反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带着水光的无助。
谢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陆临岐此刻的姿态——微微仰起的脆弱脖颈,带着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的眼神,还有那顺从的触碰——精准地戳中了他心底最阴暗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喜欢看到这个桀骜不驯的人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他喜欢这种掌控感。
“你想要什么?能不能让我好过一点?”
陆临歧喝过酒,脸颊终于染了些色彩,青年好像不胜酒力,或者在长期的怀疑和焦虑里绷到极点,此刻丹凤眼里不再含着恨意,而是流出委屈、不甘和脆弱。
“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成为我专属的...”
“你的天赋,你的痛苦……都属于我。”
手指沿着颈侧巡游,谢厌甚至用指尖拨弄了他过长的睫毛,陆临歧依然任他摆弄,没有动。
“告诉我,你愿意吗?只要你点头,林远所有的秘密,他经历的……一切,我都告诉你。”
用陆临岐最渴望的真相作为诱饵。
陆临岐能感受到头有点晕,那酒肯定有问题。
他能感受到谢厌经过自己皮肤后泛起的战栗——他还压不下生理性的排斥。
谢厌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似乎在跟内心做斗争。
他耐心地等待着,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微笑,这个变.态,在享受猎物在悬崖边缘挣扎带来的愉悦。
终于,陆临岐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塌下来。他抬起另一只没有端酒杯的手,轻轻覆在了谢厌那只停留在他肌肤的手背上。
这个动作,在谢厌看来,几乎等同于一种无言的默许和臣服的信号。
谢厌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临歧很疲累地把脸放在他手上,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动了动脑袋,泪痣蹭过大拇指,蹁跹的睫毛下展现出点点水光,他在哭还是...?
“你会比他对我更好吗?daddy?”
这句话简直像一颗火星落入油锅,谢厌忍不住收紧了手掌,把他的脸颊捏住,换来吃痛的一声惊呼——
很轻,但无异于火上浇油。
“林远要是看见了,恐怕会恨你的。”
谢厌低头,让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陆临歧好像被吓唬住,泪光变成了泪水,积蓄成浅浅一层水膜。
在灯光下,他扬起脖颈被掐住脸的姿态很柔弱——弱到恐怕认识陆临歧的同事们都要惊讶,他怎么会这样?
但谢厌知道为什么:他在酒里加了很早之前,给607号实验体用的药。
一种可以让人暂时产生解离的药,心智也会退成最脆弱的幼年期,受不了一点刺激,会很容易哭泣、心痛。
所以才会被掐住脸不能动弹,而是用泪眼无声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因为你不像个听话的孩子,”谢厌抱起人放在桌上,随手把桌面的东西扫落在地上,“是你害死了他,他是替你去死的。”
或许是人命关天的控诉太严重,陆临歧脸上只有嘴唇还剩下血色——酒精染上的粉迅速褪去,随后升起的是眼眶的红。
“小七真是个害人精。”
陆临歧在眼泪流下之前,逃避地扭过头,但谢厌看得一清二楚,捏着他的下巴移过脸——陆临歧拒绝,低头又逃避,他只能施加力气,掐着柔嫩的脸蛋掰正,动作看起来粗暴无比,泪水都甩出两滴。
指尖湿润一片,谢厌尝了尝,苦的。
“你哭什么?”
林远很恶劣,陆临歧哭的太伤心,他虽然表面不会说什么,其实都会偷偷记下来。
但谢厌只会比林远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逼着哭泣不已的陆临歧跟自己对视,好像陆临歧落泪的举动是很放.荡、堕落的行为,无声地逼陆临歧压抑哭泣。
越克制越产生委屈,陆临歧扶不住他的肩膀,谢厌就用手铐把他的双手铐住,将他的胳膊举起来挂在脖子上。
青年的肩膀一耸一耸,青春靓丽的POLO衫也被打湿了一片,陆临歧如果低头逃避,谢厌就去掐他的脸——几番挣扎下来,陆临歧的脸上留下几个难以消去的红痕,简直像被人打了一样。
太恶劣了,谢厌等他眉毛不能皱的更深的时候,轻轻帮他疏离被泪水打湿的鬓发,爱怜地帮他顺着后颈柔软的头发:
“没事,你可以哭。”
陆临歧不信,在痛苦的时候,这个男人是如何煽风点火的他还没忘,但手铐把他固定在男人面前的一寸地方,胸口一不小心就贴在一起,避无可避。
“还以为林远多会照顾人呢,他要是有用你能这么脆弱?”
这句话是谢厌自己对自己说的,只有受过创伤的人才会对这药产生反应——哪怕是一开始的607号,使用过后只是默默地蜷缩起来哭,根本不会像这样,委屈地看起来要背过气了。
所以,林远不仅没把陆临歧哄好,美名其曰说给他起名,实际上跟人带来的创伤更大了?
念及此,谢厌简直要笑出声,那个阴魂不散的搭档嘛,看见这一幕可以死心了。
等陆临歧哭到没力气,谢厌估摸着他现在恐怕口干舌燥,拿起桌上唯一幸免于难的酒杯,对着杯口饮用了一口。
陆临歧掀开红彤彤的眼皮,悄悄看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喉结。
泪水打湿过睫毛,让他抬眼偷看的动作格外...具有风情。
要不是监控着陆临歧长大,谢厌都会疑心这是小七精心准备的“美人计”了。
“渴吗?小七。”
陆临歧红润的嘴唇上渗出了一点血丝,是唇干涸绷开的细小伤痕,在形状姣好的唇上格外醒目,好像完美的艺术品上有个小裂痕。
他靠近,对方就后退,后背弓起,脑袋不能再低了,谢厌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放在他的后腰,突然施力——
陆临歧几乎是磕碰上他含着酒的唇,被强行渡了一口温热的酒。
琥珀色的液体火辣辣的,陆临歧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眼尾又溢出些泪,谢厌从来没这么沉迷过看一个人哭,甚至破天荒地产生了些爱惜的情绪。
“...难喝。”
听见诚实的话谢厌只想笑——难喝他还一口干了,陆临歧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吗?这个作风可不好。
“那喝点别的。”
他用手给人擦了擦湿润的唇,或许是态度转变,语气温和下来,陆临歧没有再流泪,而是用泪水洗涤过的黑亮眼睛,专注地看他。
谢厌揽住他的腰把人面对面抱起,陆临歧察觉到失重,惊慌夹.住腿,被带离了桌面。
为了让这个“变傻”的陆临歧安心,谢厌“贴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走吧,去‘睡觉’。”
第131章 死神,宝剑和塔
窗外的天色已经由蓝变红, 夕阳烧红了半个天,也把室内照的红彤彤。
陆凝雨无心欣赏夕阳,她坐在哥哥的房间里, 桌上摊着一副塔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