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到家时,推开门就听见沙发上传来欢乐斗地主的声音。
“回来了?”
陆临歧抬眼看了看他,客厅没有开灯,平板的冷光把他的五官照的冷淡俊美,但谁能想到这人正在跟人机打牌呢?
“临歧,”他紧张地攥紧了手心的丝绒盒子,“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一周后,江明川带陆临歧出席慈善晚宴,向公众展示“被解救的受害者”。
陆临歧穿着灰色西装,站在江明川身边,他的额发被打理成三七分,眼下的泪痣被眼线笔点过,精明的丹凤眼却带着懵懂的打量,矛盾的气质交织,把奢华的内场都衬得失色。
所有人都在称赞他们——救赎的戏码炒作起来,大部分人都在祝福,陆临歧毫不介意成为衬托江明川能力的陪衬,全程紧紧跟随着对方。
把依赖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当江明川被一群人喊去谈事时,陆临歧感觉手背被人握住。
“你在这等着,好么?”
“哟,你真是把他当眼珠子。”
有人举着酒杯调侃,目光却黏在陆临歧身上。
江明川一整晚的介绍都很得体,甚至手都没离开陆临歧后腰超过半米。
这些举动分明证明了陆临歧的重要性。
但他一离开,乱七八糟的视线立马如蛛丝一样缠上来。
陆临歧想了想有创伤的、依附对象的懦弱男人应该干什么,缓缓起身,端着杯酒出了宴会厅。
他走进花坛,温度骤降,还没等他瑟缩起肩膀,有人从背后给他披上外套。
“……他对你怎么样?”
周修远剃了个更清爽的发型,只比寸头长一些,陆临歧看了以后不禁噗呲笑出声。
“很难看吗?”
周修远穿着一身明显廉价的衬衫,皮肤也黑了很多,他摸了摸后脑,毛头小子一样看着眼前矜贵的人。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陆临歧是小人呢,看着对方弯弯的眉眼,周修远心底的酸涩都要满溢出来了。
“还好吧,有点不习惯。”
陆临歧穿着对方的衣服,眼神自然,比起刚刚在宴会上小鸟依人的样子,周修远知道这才是真实的他。
“他不该那样……我以为他喜欢你,就不会让你抛头露面。”
周修远抿住嘴唇,手掌想放在对方脸上,又在快要触碰到时缩回。
“他在消费你,给自己锦上添花。”
“江明川不是什么好人。”
陆临歧突然笑了。
月色下,他的眼神温柔又清亮,甚至带着点少年气。
眼下的泪痣仿佛会发光,周修远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生怕眼前的一幕是梦。
“我知道,”他低声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所以,要合作吗?”
江明川从会谈脱身后,第一反应是寻找陆临歧。
好在,男人没一会就从外面回来,身后站着抱着外套往这边看的周修远。
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柔微笑,弯腰朝对方伸手。
陆临歧的手指修长,指尖纤细,指甲修剪的整齐,放在对方手上的动作说不出的有气质。
给人一种这人从小受到良好教养的感觉。
“我和他先回去了,他睡得早。”
江明川捏了捏他的手掌,抱歉地跟周围人打招呼。
经过门口时,陆临歧突然出口:
“我有些口渴。”
“我去给你拿饮料。”
趁着男人离开的功夫,陆临歧对着大门的阴影处说:
“滚出来。”
穿着安保服的陆知夏不情不愿地走出来,他戴着一顶鸭舌帽,脸色难看的像苦瓜一样。
“刀给我。”
他没有动作,陆临歧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是你说的都听我的。”
“我没有让你答应做他的情人。”
陆知夏带着哭腔质问。
“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把自己当成交易的物品。”
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陆临歧的腰。
陆临歧把手轻轻搭在陆知夏的胳膊上,对方肌肉紧绷,他的另一只手摸进保安服的外套,掏出了一把冰凉的水果刀。
“所以你要把我接触过的人全杀了?”
“我不会。”
陆知夏一直在哭,眼泪打湿了对方昂贵的衬衫,陆临歧有些头疼,把刀扔进远处的花坛,他打开手机,代表江明川的小红点正在快速移动,他马上就要来了。
“最后一次了,马上就结束了。”
他捏起陆知夏的下巴,看着对方狼狈的脸,有些难以说出安慰的话。
“哭得很丑啊……”
红着眼睛的陆知夏听到他这么说,突然破涕而笑,嘴唇轻轻印在对方下巴上。
他不敢往上移一寸,因为陆临歧不喜欢被亲嘴巴。
“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小三。”
陆知夏的脸色变得很凄凉。
“下次见面,就不是了。”
陆临歧最后轻飘飘地说。
系统:“你发现你喜欢把他当狗耍。”
明明他的“正牌”男友马上就要杀到,陆临歧还有心思调戏带着凶器来到宴会的陆知夏,系统不得不佩服男人的大心脏。
江明川拿着陆临歧最爱喝的那款饮料回到门口,发现他在哭。
陆临歧安静地落泪,转头看他时,眼泪像碎钻一样从脸颊上滚落。
这还是江明川第一次看到陆临歧流泪——生理性的除外。
他的心脏狠狠地揪起,快步走到人面前,用掌心擦了擦对方湿漉漉的侧脸:
“怎么了?”
陆临歧的睫毛都被打湿了,领口处皱巴巴的,他哭起来悄无声息,呼吸也是轻轻的,让江明川觉得自己的爱人就像蝴蝶一样,脆弱又美丽。
“可不可以不喝了?”
这句话很轻,但力若千钧地砸在他胸口。
三天前,当他掏出准备好的戒指,陆临歧却露出难看的神色。
“不,我不喜欢你。”
江明川只记得对方的态度有多决绝,自己的胸口燃起一股子无名火,他撕破脸地问他为什么,你难道没有良心吗?
陆临歧嘲讽一笑,回应道:原来你真觉得我是卖给你了。
江明川被他挑衅的话逼急了,仗着比对方身材高大,把人按在沙发上禁锢住,陆临歧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冷漠和嘲弄。
“你也想把我当成战利品吗?那你就灌药啊——你知道陆知夏为什么能跟我在一起吗?”
“因为他能忍受我的无情和刻薄……我喜欢让他像狗一样求我,哪怕我不喜欢他。”
“江明川,朝我摇尾巴求我啊。”
视线里的小痣轻轻晃动,上面是好看的眉眼,江明川从没见过比陆临歧还要……性格恶劣的人。
“听话……”
他突然变了个声音,从兜里拿出一瓶液体。
陆临歧看见那瓶药,在他的手掌下挣扎,但江明川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捏着对方的下颌灌了进去。
他告诉自己,本来不想的……
“咳咳咳……”
陆临歧脸上带着几个骇人的红色指印,跪伏在沙发上咳嗽,很快,他就安静下来,两眼发直。
江明川试探地把手放在对方眼前,陆临歧的睫羽动了动,像蹁跹的蝶翼,随后,他带着蹂躏痕迹的脸贴到了掌心。
这让他几乎是瞬间兴奋起来……
既然做了错误的决定,不如一条路走到底。
他把陆临歧从沙发上捞入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对方颤动的脊背: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爱人……临歧。”
……
“我可以不吃药吗?我好难受。”
眼前,陆临歧无声地哭泣,和几天前气焰嚣张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食髓知味的江明川内心唾弃着自己,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那方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