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着蝴蝶标本的镜面,两双乌黑浓长的睫毛如羽扇般打开。
狐狸似的狡黠和冰凉一闪。
屈景烁闭上眼,在仍作为背景音乐流淌的《虞美人》里,听见了滋味更美的系统提示音。
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多拿凌渊做做文章,傅彬就自己送上门来,说要帮他对付他们共同的情敌,韩光晔。
自己明明,才刚走了样本里的“示弱”而已,才刚刚让傅彬觉得自己比韩光晔威胁更小而已。
不是很聪明吗。
怎么这么好搞定呢。
屈景烁想着傅彬方才没忍住的微表情,蝶翼间红唇无声地张合:
谁是蠢货。
确实忙得晕头转向的凌渊刚下飞机,正拿着沈绛和屈景烁的合影火冒三丈之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凌渊接起:“屈总——”
“知道你又要说在忙,别急,这次先让我把话说完。”清了清嗓子,那边再开口,竟带着坏蛋一朝得志、准备欺男霸女似的猖獗:
“知不知道我在你哥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第28章 豪夺凌反被()…凌:又……
猫咪欠吸了, 怎么办?
“愿闻其详。”
“纳米机器,手术时放进去的。”屈景烁看见推门进来的傅彬,招手。
那边只有沉稳的呼吸声。
享受着傅彬的按摩, 屈景烁往沙发背一靠, 悠然自得地继续威吓:
“还挺镇定?知道你有两分不普通的本事。但你别想用你的本事取出我放在你养兄身体里的东西。那机器, 跟宿主的生命体征绑定, 一旦检测到有不寻常的力量流入,它就会boom——爆炸。”
“还有呢。”
屈景烁意识到一点不对, 咬咬牙, 接着说:“除了用你那种力量,医学手段也别想。它的指令是,一旦接受到器官产生排斥反应,就带宿主一起凉。”
那边沉默了两三秒,带着点困惑,但更多是淡然地作出询问:
“想玩什么。”
怎么这么平静啊?
虽然调查到凌渊跟这个养兄关系不好,从小没少揍这个哥,就连在12岁早早搬出家住也是因为这哥,但是, 以凌渊的正义感,还有对养父的感恩之情,听见自己做了这样卑鄙下流的事,怎么说话间听不出生气呢。
屈景烁压着疑惑:“今晚十点, 不,八点, 我要你出现在我家卧室!”他放低声音:“收起你考这证那证的破借口,洗干净等我。”
那边笑了一声,笑得压抑。
屈景烁不知怎地有些发毛。假如身上有动物具备的长绒, 肯定被这一下笑得全体耸立。
毛完后又些气自己的怂,屈景烁打算把强取豪夺的戏唱得更敬业:
“傅彬,帮我拍张照。”
凌渊看着彩信:修长的手指勾挑着一副银光闪闪的镣铐,俊美的男人眉目生辉,直鼻菱唇,乍一看是漂亮得浓墨重彩,细一赏析是天工精笔巧绘。唇角的笑肆无忌惮,一双媚气的桃花眼邪意横生。
他笑得邪。
看照片的人,却更邪念乍起。
孔雀蓝西装外套随意敞开,纯黑衬衣扣子松了两粒,匀称隆起的轮廓,将露不露,勾得人自心底生出躁痒渴意。
凌渊盯着领口间露出的雪白部分,发语音:
“这段时间健身频率是不是又加了。”
“对你温柔只会得到你‘忙忙忙’的拒绝,改路线是被你逼的,现在怕也没用了——是不是觉得我变霸气了?”
霸气吗。
第一眼倒是没注意气质。
除了脸。就是某处。凌渊没再发语音,也没发出内心诚实的“又大了些”的评论,手指轻敲:
“让你那个傅总助帮你拍的?连这种照片都托他拍,你们比我想得还要亲近?”
“傅彬对我来说就跟亲弟弟一样的,当然亲啊。”
亲弟弟。咬磨着这三个字,目光瞥见皱到破损的沈绛跟屈景烁的合影,血红的宝石在照片上反射了灼眼的光。
绛者,赤也,是吧?
凌渊发出最后一句语音,仍是带笑,但比先前更压抑、压着将崩的浓浓黑云:
“改成六点,晚饭跟我一起吃,屈总。”
“哼。我们的大忙人,总算不‘忙’了?”屈景烁的语音还得意洋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子。”
凌渊没回,调出照片,两指放大。
那边半天不理自己了。
但屈景烁也并不灰头土脸。
因为,在所谓的“纳米机器”威胁下,凌渊只能就范。
——这是Act5了,完了这出豪夺,还有两场,就是他的落幕。
——紧跟在“狮影”把傅彬争取过来、短暂达成同盟、将对他俩“共同情敌”韩光晔开火的Act4后,他这个反派,从Act5起,要双管齐下:
既动韩氏,同时开始对凌渊由巧取变为豪夺。
对凌渊由装小清茶变豪夺,自是因为凌渊的“忙忙忙”的拒绝。
都被拒得恼羞成怒,玩强制爱了还要装什么弱?他将从此起,露出无耻下流的真面目。
直到,不久后就迎来的,杀青谢幕。
“参与手术那些人,都安全送出去了吧?”屈景烁扭头问傅彬。
“放心,无论是搭上了姓韩的,还是姓司的,凌渊都绝对找不到那批人。”
屈景烁夹着一张卡递给傅彬:“辛苦你了。”
压下他手,傅彬微笑着轻轻按揉他穴位:“十几个人,傅家还是养得起的。说了全力帮您,还要跟我计较这点小事?”
直到下决心帮屈景烁对付他想对付的人的一刻,傅彬依旧不后悔,当初签合同时,故意装没看见那些坑。
不说别的,就说自己的好竹马。
老板之前似乎打算用股权请沈氏出手,可是坑里就有一条:如果试图引入新投资者,韩光晔持的优先股自动获得百倍表决权。
也就是说,解决了一个坑,会方便未来韩挖更大的坑。
股权换帮助行不通,而自己的老板,对于不喜欢的人,倔强贞烈得像个小笨蛋,姓沈的多次找来,不要股权,只单纯想帮他,竟被他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拒绝。
若是没有那些坑,自己的老板怎么会像这样无枝可依?
又怎会让他几乎再也想不起乔含真的脸——
连种进去的种子,他也不再盼着给屈景烁带来痛苦。
这么笨……
又这么可爱。
傅彬在闭眼休憩的屈景烁眉间虚虚地抚触。
对于感情的纯洁如此,让这个男人的爱,比自己所见的一切的“爱”都更美丽炫目。
只是这美丽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换个归属?什么时候才会被凌渊的拒绝弄到心灰意冷?
不过,要真不爱了,自己还会对这个男人痴迷到这地步么。
算了。
腻,那是得到以后的事。
“坑”的价值,真是太多太多,多得足以抵消他为帮屈景烁填坑付出的一点不足道的心血。
傅彬指尖从眉心滑落到屈景烁的腹部。
“它……”傅彬的神情,在温柔中显露着不再遮掩的病态感:
“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到下一个阶段?”
或许先让他在梦里离不开自己,再从现实动摇他对凌渊的感情,是更好更快的路。
……
今晚要真对凌渊强取豪夺了——
丢脸模样不想让傅彬看到,屈景烁说着多去陪你爷爷把傅彬打发了。
独自一人,屈景烁在酒吧喝得离昏迷只差一线。
感觉这样是总不至于怕凌渊了,这才上车。
“回家。”屈景烁把这俩字念得荡气回肠,如将赴刑场。
深呼吸。
迈进客厅。
映入眼中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背影。
几天没打视频,凌渊的气势怎么又可怕了好多。
“不是约好六点一起吃饭,怎么又喝这么多,还跟谁混到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