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个。
席鸢的手正在顺着他裤腿往上摸。
餐桌下。
纤尘不染的皮鞋被脱掉,露出素色单薄的洋纱袜子。
袜子是新买的,绣着受现下哥儿们欢迎的新款花样,袜圈还带花边。
屈景烁本就怕痒,这种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地方更是放大了感官。
隔着很薄的纱,生着茧子的手摩擦着足心,然后是足背脚趾。
屈景烁受不住地抬头,无声对眼睛重归神光的席鸢:
“放、过、我。”
席鸢在他脚心写字:他也配。
好一会儿,屈景烁才从痒意里反应过来:席鸢在说那个绿头鸳鸯手帕。
屈景烁差点翻白眼,既是痒得更是气得。
早知道该给你来个更绿的!
在屈景烁失态前,席鸢仿佛对他的身体比他自己更了解一样,帮他穿好袜子,套好了皮鞋。
借着醉酒透气的名义,屈景烁站了起来。
起身的瞬间,他险些没站稳,还是旁边的林老板用瓷制似的冰冷的手及时扶住了他。
离开餐厅前,屈景烁听到宋副会长已经不再聊买卖了,说的都是毫无营养的闲谈,萧雪音压着火与他应对。
八大探头没跟着,屈景烁感觉这冬末春初的冷夜的空气都透着自由的香味。
洗过发烫面孔,屈景烁挥退仆人,逛着对宾客开放的部分后园。路过湖心亭时,他随性走了过去。
灯光点点,湖上月光斑斑。夜风浮动金色轻纱,屈景烁站在纱后赏夜间的湖面。
“是我。”
一条手臂从后方揽住他。
屈景烁从始至终,除了席鸢方才那声招呼,再没听到别的声音,也亏那声招呼,不然他心要吓得骤停。
“你抱我之前有没有洗手啊?”
后面沉默了两秒,失笑:“自己你也嫌?新鞋子新袜子,你也不出汗,还是冬天。”
“我心里那关过不去。”
“我碰过那只手不抱你就是。”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席鸢声音沉下:“他最近应该没有心思打扰你,再逼迫你模仿哪个人了。你为何要送他鸳鸯手帕?你对他心软了?动情了?死灰复燃了?”
“你的眼力一向很好,怎么这次没注意到。”
“什么?”席鸢声音里是实实在在的困惑。
叹了口气,屈景烁道:“提醒你之前,我先考考你,要是答对,我就把问题的答案——”
转过身,屈景烁从西装的内袋里,扯出一条手帕:
“和这个都给你。”
“你要考我什么?”
席鸢看着屈景烁拉开手帕,展示出上面的图案。
“猜猜,这上面是什——”
屈景烁的问话还没说完,席鸢松开揽住屈景烁后腰的手,抓住手帕。
第52章 猫狗打架;一窗之隔:“……
手帕握在席鸢掌心。隔着中间的手帕, 两人对视。
席鸢眼睛里没有半星寒锋,灯火光芒在他眼里跳跃,是种温暖的熠熠生辉。屈景烁在他的眼神里看出来, 两个问题都可以不必多言。
松了力气, 任由席鸢用没被他嫌的那只手, 把手帕无比自然地揣入怀中, 屈景烁保持着双手抬起的姿势笑:
“就这么肯定?”
“一回想,那条绣工粗劣的鸳鸯手帕, 似有些部分多了色彩。”
席鸢此时已经把帕子收好, 单手一按屈景烁后脑吻上去。屈景烁尚未放下的双手,顺势搂住了席鸢颈项。
“唔……你说……那条……粗劣?”喘息的空档,屈景烁动着发麻的嘴唇和舌尖,抱住席鸢问:“那……我的呢?”
“巧夺天工。”席鸢看他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再次按住。
屈景烁锤他后背,断断续续:“骗子……巧舌如簧。”说话是。亲吻也是。
……也是。
席鸢越是回想那一头绿毛,越是起了冲云力,因为觉得怀里的小少爷可爱过分。
放他呼吸的时候,席鸢开了口:
“传闻, 帝后为固宠,仿院内灵蛇盘姿梳髻,宫人谓灵蛇髻,称其巧夺天工, 此乃出处。而你这绣工,该说是, 更胜天工才对。因为,”席鸢一分玩笑,九分真心, “帝王见了你这条手帕,才知自己还没有失宠,龙颜之悦,远胜古时那位帝王见了帝后的灵蛇发髻。”
屈景烁边挨他亲,边被逗出一长串“哈哈哈”,脸都因为缺氧憋红:“要往前推个几百年,瞧你这气派,我信你真有天子之命!可现在,前朝早亡了,你最多只能在戏台上过过瘾了。”抬手,屈景烁似调戏似安慰地摸摸他额头,又滑到他脸颊。
礼服在愈渐激烈的亲吻间揉皱,身体在拥抱间升温。
这里对于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来说太冷,席鸢单手搂紧怀里人,凑到他耳边轻声:
“换地方?”
屈景烁已经软得靠他手臂才能站着,懒怠说话,扭脸蹭蹭席鸢的唇,无声表示:“听你的。”
被席鸢抱着出了亭子,走过湖上游廊时,屈景烁听见湖中鱼跃之声:“这么冷还有——”话到一半,屈景烁面色骤变。
把身体往席鸢怀里靠,他又急又羞低声道:“萧雪音找来了。”
“洗个手的功夫,就来碍事。”
席鸢这句是咬着齿根说的。屈景烁没听太清:
“什么?”
“我说别怕他,我那,”席鸢口中一顿,脚下却未停,半抱着带怀里人往不远处的假山掠去,“我那位宋副会长,可能是去洗手了,等他找过来,萧雪音必然没空打扰我们。”
三两句话之间,屈景烁几乎是足不点地被席鸢卷到了假山旁。
“宋副会长万一没过来呢?”乖乖站在足以遮住身形的假山后面,屈景烁眼巴巴望住席鸢。
“他一定会过来。”席鸢把外套裹在屈景烁身上,语速稍快,“我去应付,你不要乱走,更不必怕。”
席鸢走出假山,主动迎向找过来的萧雪音。而屈景烁抓紧席鸢的外套,站在假山后面好奇张望。席鸢那般肯定宋副会长要来,莫不是看见了宋副会长的影子?正东看西看间,一猫一狗忽然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狗是黑白配色,有点像哈士奇。
国内目前没见过的品种,应是哪个外国富商带来的。
猫是奶牛色,软茸茸一团。
一猫一狗,配色相像,正在对视。
仿佛围绕轴心旋转的两颗星子,一小猫一大狗打量彼此,散发出无视体型差距的相当气势。
猫先出手!迅疾如电!
屈景烁起初还分了点儿心在听席鸢和萧雪音说话,想现在席鸢没有样本里的虚,萧雪音要如何趁虚而入邀酒?
“席老板在这干什么,也是喝醉了要透风吗。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唱戏的陪惯了酒席,各个都酒量很好。”
“我也没想到萧少爷竟有冬夜游园的勇气,不怕风一大把你卷到西边天上,挂住了就下不来?”
屈景烁沉默。
听了一耳又一耳毫无营养的阴阳怪气后,他注意力完全挪移到了猫和狗上。
狗体型大,但反应比猫慢,刚开始是一面倒被打,后来不顾挨揍强压住猫,猫没法施展猫拳,沦落到在狗肚皮下挣扎。
屈景烁看见狗被欺负,眼睛就很用劲地看狗,心里给狗加油,此刻看见猫落在下风,也十分紧张,希望猫再崛起。他希望它们最好打成平手,因为都干净漂亮,谁输他都要可怜它。
相比之下,对于假山外面的两个,他就没有这么饱含拉扯感的心绪。席鸢如果是哈士奇,萧雪音就是一条对人类——尤其是健康的人类抱有极大恶意的毒蛇。
真是难为自己忍受了这么多个被毒蛇缠绕入睡的夜晚,还没把它炖成蛇羹。
“萧老弟,你可让我好找——”
远远地,是宋副会长的声音果然传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