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响,燕颂取笑他,“脸疼。”
燕冬哼一声,挑衅似的,捧住燕颂的脸啵啵啵三声。
燕颂忍俊不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有人玩炮仗呢。”
说得燕冬吹胡子瞪眼,一瞬间又败下阵来,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两人笑着蹭了蹭额头,燕冬说:“哥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别乱动,”燕颂掂了掂怀里的人,“外面冷,你给我当暖炉。”
燕冬收回乱晃的脚,不再想着往地上蹦了,老老实实地窝在那温热的怀里给人家当暖炉子。
一路回了逢春院,燕颂把燕冬身上的御寒物件儿一层层地扒下来,熊立时变成了人,老老实实地杵在毯子上。
燕颂拿热帕子给燕冬擦脸、擦手,将刷牙子塞进他嘴里,等燕冬洗漱好了又帮他擦擦脸,说:“床上坐着去,泡个脚。”
圆圆的铜盆里装满了热水,还放了只药袋,驱寒助眠的。燕冬把脚按进去,舒服地呼了一声,猛地仰倒在床上。
燕颂洗漱更衣进来,燕冬闭着眼,竟已经睡着了。倒不怪他睡得快,吃饱喝足后再往柔软温暖的床面一躺,自然舒服惬意。
燕颂放轻脚步,拿干净的帕子蹲下,小心翼翼地把那双脚丫从温热的水中抬起来擦干水。
“唔……”手中的脚缩了缩,燕冬还是醒了,迷迷糊糊地说,“哥哥。”
“在。”燕颂放下帕子,握着燕冬的脚塞进被子里,又伸手将人抱起来换了个方向,让他枕着枕头,“无事,睡吧。”
燕冬没睁眼,小声说:“没抹。”
燕颂一时忘了,闻言立马拉开床头柜子第二层,取了只小瓷罐子出来,里头是淡粉色的白玉珍珠膏,冬日用来防霜冻的。燕冬这罐儿是茶花香,清雅不浓腻,他早晚都要抹。
燕颂拿小勺剜出来一块点在燕冬的额上,轻柔地涂抹匀净,又点一块儿在燕冬的手背上,和他四只手互相搓匀净,盖上罐子放回柜里,又拿出另一只罐子。
这罐是口脂,没颜色的,宫里每年往下放的年节赏赐里也都有几大罐。这罐是燕冬自己买的,配套的山茶味,燕颂拿食指沾了一块儿,往燕冬的唇上抹。
从前外头的人夸燕冬,最常夸的其中一句便是唇红齿白,瞧着就鲜灵灵的。这会儿燕颂抹着那唇瓣,指腹底下触感柔软,多少有点心猿|意马。
突然,那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一截鲜红的舌|尖,若有似无地在他的指尖舔了一下。如火星燎过,燕颂浑身一震,微微眯眼,燕冬掀开眼帘,找死地朝他笑得漂亮。
燕颂也笑了笑,左手掐住燕冬的下巴,俯身亲他。
刚抹好的口脂,燕冬眼中露出谴责,随即就被掐住脸腮,被迫伸出那截犯错的舌。
“嗯……”舌|尖被咬疼了,燕冬蹙眉,伸手去握燕颂的手,去抓燕颂的肩膀,脚也胡乱地蹭着床面。
燕颂什么都没做,就依着他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舌却凶狠地在他嘴里肆|虐,仿佛压榨一颗新鲜的荔枝,来回地用力,直到果肉碎溅,溢出香甜的汁来。
太凶了。
燕冬的手脚停止动作,逐渐喘不上气,紧紧纠缠的唇间溢出呜咽声。他掀开湿漉漉的眼皮,向那双漆黑压抑的眼睛传达示弱,只知自己可怜,浑然不知在燕颂眼里,他同样可恨。
“不是你自己先使坏的吗?”四片唇贴着,燕颂声音轻|哑,指尖顺着燕冬滚烫的脸颊往上,替他擦掉眼泪,“哭什么。”
“好凶,”燕冬胸口起伏,声若蚊蝇,“要死掉了。”
“说醉话么,”燕颂说,“只是亲亲,不会死掉。”
燕冬小心地摇头,因为唇刚刚分离,燕颂就惩罚般地咬了他一口。他不敢再乱动,认真地说:“喘不上气,就会死掉。”
燕颂笑起来,露出温柔的一抹神色,“不会让你死掉。”
“会的,”燕冬害怕地说,“方才你像是要吃掉我,不是一口吃掉,是一口一口的咬碎了再吃掉。”
果真醉了,燕颂笑起来,摸着燕冬的脸和耳朵,哄着说:“冬冬不想被哥哥吃掉吗?那样我们就可以融为一体,不是吗?冬冬不是恨不得如此吗?怎么这会儿又不乐意了?”
“诶?”燕冬用晕乎乎的脑子仔细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最终点下头,笃定地说,“乐意的,哥哥吃掉我吧。”
小醉鬼,害得燕颂也醺醺的,他眉眼舒展,又与燕冬亲在了一起。
这次是温柔甚至小心翼翼的,燕冬觉得自己不再被啃噬,而是变作一颗糖,被人含在嘴里,小心翼翼地舔化。他逐渐闭上眼睛,脑袋愈发昏沉,眼前只剩下那双深邃温柔的黑眸,一声接着一声的冬冬、汤圆、宝宝,腻乎又朦胧地伴着他一道沉睡在这场香甜的醉梦里。
瑞雪纷飞,风打着窗,传进床帐里时变得闷闷的,像木鱼、木铃铛一类的声响,并不扰人,反而催眠。
燕冬彻底睡实了。
燕颂睁开眼睛,用温情脉脉的目光描摹手下这张漂亮柔软的轮廓,好半晌才舍得挪开干涩的眼睛,抬手擦了擦那被欺负狠了的唇,重新为它抹上口脂。
“好梦,冬冬。”
床帐落下,一夜安宁。
第83章 旧事
年节前, 富豪人家皆竞相争买绫罗绸缎,或裁衣或送礼,各大衣饰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准备好货。此时, 街巷花灯滚滚,一行人打仙锦坊门前路过,见店内流光溢彩,摆出来的全是最时新的款式。
都是爱俏的,自然要进去逛逛,若相中了,顺便可以好好坑燕大富人一笔钱。
燕大富人今儿红罗白裘,好不俊俏风流地一打扇,说:“尽管瞧, 我付账。”
堂倌看见贵客,立马往里头打了个眼神,掌柜的忙慌出来迎接,同燕冬寒暄,又关怀鱼照影的伤势,一番忙活。
“得了,你忙去吧,不用守着我。”燕冬把人撵走,伸手握了下鱼照影的手腕, 吩咐后头的霞晖,“人多, 你可得把你家世子看紧些,别磕了碰了。”
霞晖应声,离鱼照影更近了一步,几乎要贴着走了。
燕冬见状突然挑眉坏笑, 被鱼照影伸手弹了下脑门,嘿笑着挪开了目光。他是这里的熟客,对各处隔间所售之物了如指掌,眼下带着几人逛了起来,快要充当堂倌了。
“云表妹,你瞧这件缠枝莲织金罗裙如何?”燕冬停步,示意面前的一条罗裙。
“好生漂亮!”崔素云上下打量,面露惊叹,随即又不好意思地说,“只是这葱绿色,我怕压不住。”
“葱绿是鲜色,夏冬都适宜。”崔玉按住妹妹的肩膀,笑着说,“你瞧你,多大的年纪,天天不是白就是白的,要出家了不成?冬冬眼光好,这条裙子好看,你若喜欢何妨一试?”
另一位素琴表妹说:“三姐,喜欢就试试吧。”
崔素云笑着说好,便有随行招待的小丫头上来请她到角落处量身,崔素琴转身跟了上去。
“解决了个穿白的,这儿还有个终年穿皂的。”崔玉挤眉弄眼,示意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当哑巴木头的崔珏。
崔珏正要说不必管我,燕冬就率先说:“我倒觉得珏表哥很适合穿深色呢,凛冽俊美得很。”
“俊是俊,可这大过年的,不能换一出花样吗?就当造福我的眼睛了。”崔玉说。
崔珏说:“花街柳巷的妖童媛女还不够你看?”
显然,珏公子对自家兄长的随性风流很不满意,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又来了又来了,”崔玉笑着说,“同你解释了八百遍,我什么都没做,就去赏赏花听听曲看看美人,你何必拿看败类的眼神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