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好像认准了“那个人”是不好的,燕冬执着地说:“他很好的。”
“你说是个男人,那哥哥必得和你说好,哪怕你们互相倾慕,此事我也不会轻易点头。”燕颂说。
燕冬不明白,呐呐道:“为什么呀?你不是不反对吗?”
燕颂问:“在你心里,谁是最好的人?”
“你呀。”燕冬不假思索。
燕颂闻言轻笑,高兴,又似不高兴,他瞧着燕冬,声音像雪一样轻,在夜里莫名幽冷。他说:“那你就找个和我一样好的人,否则你离开我奔向任何人,在我眼里都是在受委屈。”
“大哥是独一无二的,世上找不到第二个。”燕冬说。
“那就不要出去,”燕颂摸了下燕冬的脸,温柔地说,“一直在哥哥身边不好吗?”
他伤心了,燕冬想。
燕颂不知那人就是自己,以为弟弟要离开自己奔向别的人了。燕冬心里疼了一下,伸手握住燕颂的那只手,低头扑进他怀里,说:“当然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永不分离。”
“是永不分离,”燕颂凉凉地说,“但你要带外人来加入这个家,不是吗?”
若那人不是要燕颂,的确如此,燕冬不好解释,只得安抚道:“我不会和别人说亲的,你一日不撵我走,我就一日赖在家里混吃混喝。那个心上人,哎呀,其实我这些时日都不喜欢他了。”
“我们冬冬可不是花心薄情的人啊,”燕颂捏了捏燕冬的后颈,笑着说,“可不要忽悠应付哥哥。”
“没有忽悠!我想了想,我就是情窦初开,年轻冲动了一下,我根本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呀!”燕冬眼睛咕噜一转,编道,“我方才不说,就是怕你觉得我变心太快,不是好人。”
“哦?”燕颂裁疑道,“那是如何这么快就不喜欢了?”
燕冬说:“那得赖你呀!”
燕颂疑惑,“怎么说?”
“我自小到大瞅着这么完美的大哥,旁的人再好,被你一衬都黯然失色了呀!那他都失色了,我这么挑剔的人,可不就变心了嘛。”燕冬说罢抬眼瞧了瞧燕颂的脸色,好像是和缓了不少,不禁松了口气,又立刻转守为攻,“所以我找不到有情|人全赖你,你得对我负责。”
“好,”燕颂笑了笑,“负责。”
“你不能撵我走,不能像之前强迫我和你分院那样再强迫我和你分家,不能带狐狸精回来让我忐忑不安心慌意乱愤怒至极因为觉得有人要把你抢走了,你得一辈子照顾我、管着我。”燕冬越说越起劲,显然真情流露了,他忍不住抱紧燕颂,哀哀戚戚地说,“我这样蛮不讲理都是你惯的,你不能丢掉我,那样太狠心了……我会死掉的。”
燕颂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他摸着了燕冬的手,轻轻转了下那指间的红玉指环,说:“拴着呢,到哪儿都带着。”
第35章 薰虫
第一回醒, 燕冬试图睁眼未果,实在爬不起来,在被窝里翻了个滚很快又睡着了, 再醒时,他快速睁眼一窥,天已大亮了。
“不是说今晨陪我去爬山么?”
一声调侃,随后一只手轻轻在他后腰拍了拍,隔着锦被,燕冬蠕动了一下,又打了个滚面向床沿,含糊耍赖,“下回吧, 下回一定!”
燕颂评价道:“懒虫。”
“好不容易旬假呀,”燕冬蹬腿儿,翻身,伸出双手抱住脸下的枕头,可怜地说,“我被床绑了,逃不掉了。”
燕颂没搭理瞌睡虫,偏头瞧了眼轻步进来挂袍子的常青青,说:“小公子昨夜什么时辰睡的?”
嗯?!燕冬吓得立刻睁眼, 说:“寅时!”
同时常青青说:“丑时。”
“……”
燕颂看向弟弟,微微眯眼, 燕冬打一激灵,小声说:“……卯时初。”
现下方到辰时,离燕小公子就寝不过一个时辰,燕颂许以目光“夸赞”, 说:“饿了就先起来,多少用点儿,不饿就接着睡。”
他起身要走,被燕冬从身后一把抱住腰,赖着,“不要走。”
燕冬这样抱着并不舒服,上半身都是悬空的,燕颂复又坐了回去。果不其然,燕冬立马改为搂住他的脖子、趴上了他的背。
“不生气不生气,”燕冬态度很好,“我改了,以后一定早早就寝。”
燕颂信他才有鬼了,说:“别闹了,继续睡你的。”
“你陪我我就睡。”燕冬撒娇。
燕颂冷酷地说:“你是三岁稚子吗?”
“我是!”燕冬埋在燕颂背上一通乱蹭,气呼呼地说,“我今儿旬假,你也旬假,你不陪我,实在很荒谬!”
“我今儿旬假,你也旬假,昨夜我们说好今晨去爬山,你言而无信,实在很荒谬。”燕颂说罢,无法反驳的燕冬就开始哼哼了,一边哼哼一边松开他,索性在床上打起滚来。
“行了,”燕颂制止,“好好躺着,别着凉。”
目的达成,燕冬“嘿嘿”一声,立马重新钻被窝掖好被子。他睁着双核桃眼,得寸进尺地说:“可以唱曲子哄我睡吗?”
“可以赏你几板子,”燕颂温柔地说,“疼晕了不就睡着了?”
“瞧瞧,多冷酷的人啊。”燕冬感慨,叹了口气,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寝室安静了,片晌,燕冬悄默默地睁开一只眼,被燕颂逮了个正着。
“瞧什么呢?”燕颂明知故问。
“我怕你趁我睡着,跑了。”燕冬说。
“你睡没睡着,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燕颂说,“好好睡,再睁眼我就不客气了。”
燕冬好奇,“如何不客气?”
燕颂今日在家,穿的宽松的素袍,一封两指宽的腰带,他解下来,俯身拿它蒙住了燕冬的眼睛,“这下瞧不见了。”
“……嗯,”看不见也不碍事,燕冬嗅了嗅,笑着说,“美人馨香,不外如是了。”
燕颂愣了愣,随后屈指敲了下燕冬的脑门,说:“和谁学的?油嘴滑舌。”
“实话实说呀。”燕冬还很纳闷,“明明大家都用香,怎么就大哥的最动人呢?”
他这话和那些挑逗人的情话颇为相似,偏偏一脸天真正经,更显真心,又更显可恶。燕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闭嘴,入睡。”
“我夸你,你却凶我,”燕冬自怨自艾,“不公,忒不公了。”
燕颂无奈,说:“好,你到底要如何?困得眼睛底下都长蚯蚓了,还有精气神儿和我说笑?”
“我没有陪你爬山,就陪你多说两句话弥补一番嘛,”好啦好啦,燕冬自顾自地说,“我睡就是了,你若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怪你的,真的。”
“再说话我要揍你了。”燕颂说。
燕冬立刻闭嘴,同时偷偷竖起耳朵:
床畔的人安坐了小会儿,一道脚步声轻轻进来,应该是放了小书桌在床前,随后就是一道轻轻翻书的声音。燕冬在心里傻乐,嗅着浅淡的墨香,渐渐入睡了。
燕颂偏头看向燕冬,直到脚步声响起才收回目光。
雪球领着葡萄进来,撑着床畔看了眼熟睡的主人,又凑到燕颂手底下领了几下呼噜揉搓,才心满意得地扭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