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冬双手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又要窝肘啦?”
燕颂没说话,抬了抬巴掌,燕冬当即一扭头,撒丫子就跑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燕冬嘟嘟囔囔地出了浴房,和宝正在廊上蹲守,见他出来立马上前询问,“公子,您怎么了!”
燕冬叹气,拍拍和宝的肩膀,说:“你家公子被狐狸精吸血了。”
“啊?”和宝惊骇地说,“真有狐狸精?世子呢!”
燕冬很小声地说:“你家世子就是那个狐狸精,通天的修为,你家公子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只能无助地留下两行鼻血!”
“世子被狐狸精附身了吗?”和宝说,“要不要立刻请法师!”
“……”燕冬盯着和宝,“你的话本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和宝无辜地说:“公子,我又不看那先仙啊妖啊的话本,我就喜欢看点那种的。”
“哪种?”狐狸精冷不丁地说。
燕冬转头看向穿着干净寝衣出来的燕颂,说:“就那种,文字版春画。”
燕颂瞧了眼害臊的和宝,走到燕冬跟前打量他,“你也看?”
“从前不看,现在……”燕冬在燕颂的目光中嘴巴一秃噜,撒了小谎,“当然,现在也不看!我这样单纯正直的年轻人,绝不会看那种淫|秽书籍!”
“是吗?”燕颂挠了挠燕冬的下巴,“别让我逮住。”
燕冬这下有些不服气了,跟上去追问:“为何不能看!”
“淫|秽书籍。”燕颂说。
“我只看又没做,也不行吗!”燕冬打抱不平,“都是书,不分高低贵贱。”
燕颂进入寝屋,说:“行,那你同我说说,都学会了什么阴阳和谐之法?”
“啊?”燕冬没想到这都会被考,挠了挠头,试探性地说,“翡翠交,鸳鸯合,空翻蝶,马摇蹄……”
燕颂忍无可忍,“这什么?”
“就房中之术啊,不是你让我说的吗?”燕冬理直气壮,“《洞玄子》里有记载,不是我瞎编出来忽悠你的。”
燕颂面无表情地看着燕冬,说:“书拿出来。”
“不要!”燕冬抱住博古架屏风耍赖,“凭什么没收?我不给。”
燕颂在燕冬腰胯上拍了一下,不怒反笑,“少看点,年轻人。”
“不像你,年纪轻轻装老头儿,”燕冬顶嘴,“你有本事别做那档子事儿。”
燕颂在榻旁落座,说:“那档子事儿?”
“就那个呀,”燕冬有点害羞,“手|淫。”
“我身心正常,为何不能做?”燕颂躺下了。
“哦哦我身心正常,那你装什么无欲无求嘛!”燕冬阴阳怪气,又提出建议,“你该理解我看这种书,我是男人,不是小孩子!”
燕颂闭上眼睛,平和地说:“好吧。”
好敷衍的人,燕冬不高兴地瞪了燕颂一眼,说:“你别睡得太美,小心我半夜给你丢出去。”
“尽可随意。”燕颂淡定地说,“我羊入虎口,自然任凭磋磨。”
这羊未免太嚣张了吧,燕老虎不甚满意,抱臂在榻前转了两圈,又去床上抱了床被子,换掉了燕颂身上的毯子,说:“外面下雨呢,多冷呀,别想着凉了赖我头上!”
燕颂笑了笑,说:“我不赖你赖谁?”
好吧好吧,燕冬被哄好了,甩了木屐,直接掀开被角拱了进去,拱着燕颂说:“往里面挪挪,我睡不下。”
燕颂往里面挪了挪,说:“敢情我是来陪|睡的。”
“这个颂好有福气,竟然可以陪本公子就寝。”燕冬感慨。
燕颂一乐,说:“把被子盖好,非要和我挤,着凉了我再收拾你。”
“不要咒我呀!”燕冬说,“你别半夜掀我被子,我就不会着凉。”
燕颂说:“某人一晚上要踹五六次被子。”
某人不承认某人是自己,“你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和谁同床共枕了!”
“和你有什么干系?”燕颂说,“你是哪位?”
“我是你弟弟!是这张榻的主人,而你睡着我的榻,由此可知,”燕冬爆发出大笑,边往外跑边说,“我是你的主人!”
燕颂一把将这胡言乱语的小混蛋拽回来,隔着被子压在身下,手脚都压实了,笑着问:“你是我的什么?”
谁敢说第二次呀!
燕冬一边佩服方才说出那句话的自己,一边憋着笑,抿着嘴,摇头不吭声。
“许久没收拾你,看样子是要翻天了。”燕颂把燕冬的两只手举到头顶,用一只手就握住,腾出一只手顺着燕冬的侧腰往下一挠,燕冬登时就像菜板上的鱼,猛地蹦跶了一下,可惜手脚都被压制住,实在逃不掉,只能在原地扭来扭去。
“别别别,”燕冬怕痒,这简直是酷刑,他在那只手的戏弄惩罚下翻来覆去,逼出了眼泪,叫哑了嗓子,最后实在没了力气,“我、我错了……哥哥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不敢胡说了呜……”
燕颂停手,却仍然握着那侧腰。看着身|下这只毛发杂乱、双眼水润的小狐狸,他笑了笑,又问:“你是我的什么?”
这是在以怨报怨,要他自个儿说出那两个字。
这个人太坏了。
燕冬抿了抿嘴,可怜巴巴地看着燕颂,但燕颂很冷酷,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两眼,指尖在他侧腰剐了一下,像是警告。
“!”
燕冬打了个哆嗦,偏头在燕颂耳边说了两个字。
“没听清。”燕颂好笑,“你到底还是不是小孩子?怎么说话都不清楚。”
燕冬觉得这个人近来越来越坏,仿佛随着他们兄弟关系的“结束”,燕颂也脱离了长兄的桎梏,露出一些属于男人的恶劣。
他扛不住,心里却暗暗高兴,这是不是说明在燕颂眼里,“燕冬”不再只是弟弟,也是一个男人了?
“怎么不说话?”燕颂问,“要哭了吗?”
“不哭。”燕冬仰头蹭了蹭燕颂的下巴,迎着那目光,小声说了那两个字。
燕颂没有再欺负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像是突然又后悔了。手脚被松开,燕冬得到自由,却没有动,燕颂从他身上离开,静静地躺在一旁。
他们都没有说话。
任凭燕冬再不知分寸,也该懂得刚才那样的行为已经超越了兄弟的界限,燕颂抬手摁了摁闷痛的太阳穴,觉得酒真不是个好驾驭的东西,但凡心里有点欲|望,都会无限膨胀直至脱离束缚。
“难受吗?”燕冬抬手帮燕颂揉按穴位,关心地问,“要不要吃点药?”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澄澈,并没有瞧出自己敬爱的大哥是个心怀叵测的衣冠禽|兽。燕颂舌根发苦,抬手摸了摸燕冬的脑袋,轻声说:“抱歉冬冬,哥哥不该欺负你……以后不喝酒了。”
“哥哥没有欺负我,这个欺负不是真的欺负,是和我闹着玩儿。”燕冬摸摸燕颂的头,怕他多想,“我没有怪哥哥,我喜欢哥哥和我闹着玩儿……哥哥只会和我这样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