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问他:“上山做什麽?”
“我应邹夫郎说过些日子把药烛给他弄去,他一张口要就与了他,岂不是掉价。趁着这日子,咱上山去看看那养蜂的老汉走没走,若是不曾,再与他采买些蜂脾给存着。”
康和说着说着便将人拉去了床上。
范景是吃人嘴短,也只得给人吃。
康和与人亲着嘴,沾了些甜,觉着别有滋味。
两人正在床榻上使劲儿时,听得外头嘎吱一声响。
“这蒻头可长得真好,又大又圆,咱头年种就教你给种得肥大,比山里掏的还要好,冬月里头,蒻头豆腐可有得卖咧。”
院子里传出陈氏的声儿。
“俺种地的手艺,岂是吹嘘的。”
范爹得意道:“赶着天气好时都给掏回家来放着,这熟了,晚秋冬月里雨水多,埋地里头容易坏了。”
“嗳,教三郎大景一块儿去地里帮着弄,几双手要不得半日就给掏完了,费不得多少事。”
康和跟范景打屋里头听得了外头的说话声儿,登时都不敢再多动弹了。
范景推了康和一下,示意他别弄了。
“他们不晓得咱们在……”
“这大景跟三郎家来了?锅里的水都舀了,外头的盆儿里还放着衣裳。”
陈三芳打灶屋里转了一趟,说道了几句,径直往两人闭着的屋子去。
哐哐将人的门一阵敲:“大景,三郎,你们在屋没?”
范景屏住了呼吸,赶紧伸手捂住了康和的嘴。
康和看着面色潮红的人,十分清楚且细致的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他很顺从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静默之中,却又不怀好意的抬了抬腰。
范景捂在康和嘴上的手抖了一下,险些脱了力,他狠狠瞪了人一眼。
康和见着人快生气了,连忙又乖巧点了点头。
“诶,这俩人上哪儿去了,瞅着是回来了,如何没在家。”
陈氏叩了会儿门,见没得回应,也没推门。
她不随意进出两人的屋子的,若真要推,这屋里上了门闩,倒也推不开,但却也晓得俩人在屋子了。
“许是上大哥那头去耍了,俩孩子终日都在干活儿,不是忙这样便是忙那样的,教他们闲散些时辰也好。”
范爹进屋已经手脚多快的倒上酒了:“你把夜饭烧上罢,省得三郎回来还弄。”
陈三芳骂了一句:“你倒是会差遣人,一张嘴不光会说,还要吃。”
“俺来跟你烧火便是,看你一张嘴就晓得骂人,多厉害的人呐。”
康和跟范景听着外头吵嚷的声音,都松了口气,悄摸儿声儿的给弄完才作罢。
时不时也弄得床响,范爹在灶屋那边说,今朝甚么时候喂得猪,如何在圈里头拱门拱得那样凶。
俩人完了事儿,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
范景穿好衣裤,前去把门闩拔了,康和连忙低声叫住人:“从这处出去不是正教爹娘捉个正着!”
康和把裤子穿好,开了窗,指了指外头。
范景默着过去,从窗子处翻了出去,俩人到后院儿上,又爬到了院墙外,绕了一圈才从院门那处进去。
“你俩上哪儿去了?不是瞧着大景脱下的脏衣裳,只当还没家来。”
陈氏从灶屋的窗子前瞅见了进来的俩人,欢喜问道。
康和干笑道:“去徐扬那处耍了会儿,他喊咱俩去吃酒呢。”
陈氏道:“你爹便说你俩出去耍了。”
范景没言,径直去了水井边上,打了些水上来。
自打是家里头弄了水井,又弄了石碾子,范景再是不似以前那般不想与人搭话的时候就去劈柴了。
康和凑上去道:“今儿咱俩也是尝了一回偷的滋味。”
范景斜了人一眼,不想搭理他。
翌日,两人天还不见亮就拿着些东西上了山去,到张石力那处,人没在屋。
康和跟范景便直接往养蜂那处去了。
去得早当真是不如去得巧,两人见着老汉夫妻俩正在收拾他们住的棚子,一头的树子上栓了三匹骡子。
“老爹,这是要走?”
康和喊着过去。
“康小兄弟?”
老爹放下手上的活儿,迎了上去。
“俺跟老婆子商量了,决定趁着天时好上路,赶在腊月前到暖和些的临阳县去过冬。”
康和点头:“那头好,天气热,冬月里也见花开。”
老爹问俩人咋想着过来,时不时有甚么事,康和说明了来意。
“巢脾倒是有,只就要巢脾呀?”
老爹觉得上回跟康和做了生意,是个靠谱的小子,心头也放心。
“俺秋蜜收的不少,时下虽没得巢蜜了,可纯蜜却多哇。这回一走,可不晓得还能不能再会上咯。”
他们寻常是一路走一路卖,但若是有好的买家一兑儿卖出去几十斤,那比散卖要好许多。
康和笑道:“我本是没打主意要蜜的,老爹要卖给我,可是有好价?”
“要得多,俺便依上回的价再饶你十个钱。”
“得,冲老爹这话,我就拿二十斤。”
康和道:“不过你得给我蜂腊。”
“与你便是,这东西外头卖也不值钱。先前俺滤的时候收得有二十几斤,你要的巢脾呢,也有个十几斤。俺东西多了带着也不便,你稀罕就拿去。”
康和听有这样多,心头欢喜,与老爹商量了价,蜂蜡要他二十个钱一斤,巢脾说送他。
康和爽快答应下来,二十斤的蜜,四贯八百个钱,二十五斤蜂蜡,五百个钱,拢共就是五贯三百个钱。
这回两人是打着主意上来采买的,身上带足了钱,一并就结给了老爹。
康和跟范景先前倒卖蜂蜜挣了四贯钱,卖药烛又挣了十贯,加上先前的余钱,零零碎碎的挣一些。
刨却给胡大三还有范鑫包的红包,以及这回采买的开销,手上还有二十贯钱的模样。
又等了两三日,康和才把烛给邹夫郎送去。
邹夫郎瞧着三十二对烛,心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匣子装得哪里是烛,那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便晓得你好本事,定能与我弄了来。这些日子为等你的烛,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
康和道:“可教夫郎好等,只这些日子也教我跑断了腿,为着这事儿,没少吃排头,受人冷脸的。”
邹夫郎见了烛,甚么都好说,他道:“赚钱的事儿,少不得是要吃些委屈在身上,甭看我日日在铺子里坐着,还不是一样得受客的气。”
“我晓得你辛苦,这回的烛不教你白忙活,你说价,我给。”
康和闻言,面上笑。
但他却没有顺着杆儿往上爬,反是摆了摆手:“邹夫郎信得过我,故此才肯喊我再弄这烛。我若是仗着弄得来这烛便抖起来,岂不是毁了咱俩的交道。”
“便依着上回的价来,往后若夫郎有甚么好,想着兄弟我便是极好的了。”
“这如何好意思。”
邹夫郎听得康和的话,心中意外。
康和道:“咱俩诚心的买卖,不言虚的。这烛离了邹夫郎的人脉,也不过是一堆有艾味的照明之物罢了。”
邹夫郎心想,康和这人当真不似外头那些目光短浅的市井小民。
他先前那样去央人,换做是旁人,少不得借此抬价,难得他是那样的好,还肯依着旧价,心头大为感动,觉此人能交。
康和这回三十二对药烛,又得了十六贯钱。
邹夫郎送了他四壶灯油,八对好烛,外还有两个铜制莲花烛台。
一口一个好弟弟的喊康和,教他往后有甚么事尽管上铺儿里来寻他。
康和还真是没客气,教邹夫郎与他介绍了一处熟人铁作,他过去交待了一套新的杀猪刀。
第59章
这日,康和把范景喊到了屋子里,抱出了一只盒子,教他打开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