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272)

2025-07-23 评论

  康和闻言,淡淡笑了一声:“秦娘子如此挂念亲戚,巧是我这处便有一则好消息要告知与你听。”

  秦盈娘不解看向康和。

  “娘子的亲戚我这番寻着了。”

  秦盈娘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想她那亲戚早离了县城,这夫夫俩是如何寻着的,她不由问:“在何处?”

  康和见状,却悠悠吃了口茶,半晌,不紧不慢道:“倒也不远,娘子那亲戚如今就在城北石桥坊酸枣巷子第二十三号上,从武馆过去,乘车子一刻钟,步行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

  秦盈娘听这住址心头轰然一响,面色发白:“郎君夫郎是不是弄错了……奴家不晓得这处。”

  “你当真不晓得?那我便与你说得更明白仔细些,那屋宅住着的主人姓祁,唤做祁天,是个商户。”

  康和徐徐道:“这两年里头他将你养在暗巷中,与你供吃供喝,又还请了仆妇将你照顾。此般还不是亲戚相熟,那可当真是怪了。”

  秦盈娘心中突突直跳,不知康和是怎晓得这些的,她自是不肯承认,那点儿阴私教人说出来,面上到底还是有些藏不住的难堪。

  康和见秦盈娘不说话,道:“怎的,秦娘子不认?我那妹夫是个镖师,颇有些雷霆手段,这黑的白的,两条道上都还有一二人脉,娘子且安心,绝计不会与你弄错了去。”

  秦盈娘见此,不由得惶惶抬头看向康和,只见人面上虽有笑,笑意不达眼底,教人心头格外的不安宁。

  “我……我不知道郎君在说些什麽。”

  康和忽然砰得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变了脸色:“若要教祁贾人见你这般忠心,不知是高兴还是叹这时间竟有如此痴傻的女子。

  你既跟了他,却受他使出来勾引旁人,可见得待你也没甚么真心,他养着的那群莺莺燕燕,只怕你也只能排在最末尾了,亏是你到了这关节上还不肯供出他来。”

  秦盈娘听得康和这话,眸子一动,恐惧一夕转做了怀疑:“你说他还有旁人?!”

  康和哂笑:“他家宅中摆着一个正室夫郎,外头又还养着四五个……不知你说得旁人,这些可算不算。”

  “不可能!祁郎如何会这般,他说了家中夫郎专横霸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早与他没了感情,只待着办完了事,就与他和离迎我入门,怎会有旁人!你定是混言离间!”

  秦盈娘一改素日里的柔弱模样,声音逐渐尖锐了起来。

  “你当真是个可怜人,只怕是他与每个人都是这番话词,素时受他甜言哄骗信了也罢,亏得此番你教他利用,前来做着勾引旁人的事情还未想通。”

  康和道:“天底下的男子,谁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去行此般事,更何况还是自己授意去做的。无非是不在意罢了,毕竟少了你一个,手底下还有的是旁人。”

  秦盈娘身子一软,跌坐到了椅子上。

  她余光扫过站在康和身侧的范景,心中悲哀的想,是啊,她那日与康和多说了几句话范哥儿已是面孔如铁,倘若真心,又怎会看着自己的人与他人有染。

  她或是脑子中早有些不对的苗头,只一直不愿意去想,而今受人直喇喇的剖开,已是想藏都不得藏了。

  罢了,她淌起泪来,又好似自欺欺人的哄着自己一般道:“我已是无依无靠,若没有他接济,我只怕是早没今日,不知死在了哪处。”

  一直不曾说话的范景此时道:“太平年间,哪里不曾有活路,凡是肯下些力,绣坊、胭脂铺、散儿行都能寻见差事做。”

  秦盈娘揩了揩泪水,以此来掩饰心虚。

  范景话说得不差,当初若她不肯,祁天也不敢真强迫了将她掳走去。

  说来,确也是昔时她见祁天风流倜傥,又还出手大方。

  她本便是小地方前来的,未曾见识多少世面,受几句巧言相哄,浑然便将脸面、名节一应都给抛开了。

  康和见她面孔苍白,淡淡道:“念你一介女流,我也不与你计较这些日子的别有用心,你且收拾了东西回去,寻了祁天,同他带句话。”

  “他那些腌臜我已都尽数晓得,此番我等了他来致歉。若是他执意是要与我范家做对,往后同在一县,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康和便与范景离开了武馆。

  这秦盈娘得了话,事已教揭穿,自是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处,当日便前去寻了祁天。

  “我正是满头官司,哪有甚么功夫前去见她。你教她老实回去待着,近些日子都甭来寻我。”

  祁天听得下头的人秦盈娘来寻他,只不耐烦的想将人给轰走,他时下自身难保,如何还有心思管她。

  “她说有要紧事一定要与爷说,瞧是模样着急,怕真有急事。”

  祁天闻言心头更恼火,正想张口连前来带话的人斥上几句,眼睛一转,又想起让秦盈娘在办的事。

  默了默,他道:“罢了,你教她先回以前的住处,我这便过去。”

  殊不知祁天前脚刚走,邹夫郎后脚就遣了人悄摸儿跟了他去。

  “前两日才见过一场,这厢又着急忙慌的寻我来做何事?家中的生意一关节出了岔子,我且忙得头昏脑涨。”

  秦盈娘本还想与祁天哭诉一番委屈,当头却就听得祁天的一通埋怨,本就凉下了不少的心,此番更是见冷,她有些木然道:“那头已是晓得了。”

  祁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晓得甚?”

  “晓得了我是受你安排才刻意去接近的,那康和早就看出了不对,为着查出背后是谁,这些日子才与夫郎做戏演与我瞧。”

  祁天一下子跳了起来:“好端端的怎就教发觉了?!你是如何逃脱了出来的?是不是你将我给出卖了!”

  秦盈娘见祁天一改往日的温存模样,遇事露出了刻薄的嘴脸,她冷笑道:“祁郎与我说此次事情办成,待着家业拿到手上,到时就与家中的夫郎合离再迎我入门,如此好事等着我,我作何要出卖祁郎?”

  “莫不是祁郎说得这些都是假话,专是哄了我去给你做些腌臜事。你外头养着那样多我这般的女子、哥儿,果真是舍我一个,也没甚损失。”

  “你混说甚!哪处听了这些损我的话。”

  祁天教说中心下事,面露心虚,为掩饰,拔高了声调反还训斥起秦盈娘来:“家中那母老虎已是发觉了你我的事,我为着维护你,教他一通好骂,脸皮都撕破了。你这番却还疑我!”

  秦盈娘哪还听他辩驳,只冷道:“究竟是如何你心中自清楚。

  时下范家遣了我来与你带话,让你前去给个说法,若是你要不去,往后一同在滦县上经营,那就是对家!”

  祁天心中咯噔一下,脑子忽然转了些过来,他便诧异自个儿的事如何会突然暴露,本还以为是手底下的人受了那母老虎的好,时下想来,怕是那范家……

  他一时间不免也有些心慌起来,这范家何等本事,怎还就摸出了他的阴私事。

  原还以为暗暗的弄事,且还是稳可成的,怎还就反教人捏住了。

  祁天心里七上八下的,事情捅到了明面上来,要说半点不怕范家那也是假的,毕竟是今下风头正盛的人户。

  他有些没着落,撇下了秦盈娘,匆匆的家了去。

  这事情要他登门去致歉,未免也太丢丑舍颜面,好赖他们家也是县里有名有姓的商户。

  可若不去,那梁子可就接下了。

  祁天心中想,接下也便接下,至多不过是在些生意和外头的事情上两家针锋相对些,左右家里头的生意多数都是他那夫郎在管。

  他只当不晓得这回事罢了,便是那头使起绊子来,也是他那夫郎接着,他又不肖出面。

  如此想着,祁天稍稍松下口气。

  只他还未全然踏实下来,邹夫郎便黑着一张铁一样的面孔寻了来。

  “从前我只当你爱风流,却还不晓得你何其的蠢钝。”

  邹夫郎已都是晓得了祁天的行径,昨日的气还未消下,又添新赌,大抵是真气至极了,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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