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35)

2025-07-23 评论

  他将带上来的干粮一一腾出,东一趟西一趟,不比上山松快。

  山里本就潮湿,又雨了几日,这些日子都没开火,乍然进来,湿冷得厉害。

  范景升起了火,过了个把时辰,屋里才见有了些暖意。

  他在灶前坐着,将胳膊上的纱布取了下来,看了自个儿的伤口,瞅见已经愈合了。

  这两日动弹都不觉得痛,取了弓来,虚拉了两回,也没有拉扯的暗痛感,心头满意起来。

  “我出去转转。”

  康和晓得他胳膊好了待不住,也不预备再拦着他不教人出去,那么些日子没得弓耍,只怕是手早就痒得不成了,便道:“饭吃了再出门罢。”

  “珍儿烙了饼,我拿着出去吃。”

  说罢,捡了两张饼,提着上山准备的还没吃完的水囊,戴了斗笠就出去了。

  “真是没情致,一道儿吃饭都不肯。改明儿把饼都给你吃咯,看你还拿什嚒出去吃。”

  康和歪嘴嘀咕了句,心头不大欢喜,人却还是巴巴儿撵到院子门口,冲着已经在雨雾中远去了的背影道:“早些着回来,雨天见黑得早。”

  回去到屋子里,康和觉着孤零零的。

  他瞅着两人在角落里各置一处的小床,嘴角一扬。

  范景回来时,倒还没天黑,只外头的雨又大了些。

  他提着只笼子和一只花羽山鸡。

  康和闻着声儿便从屋里钻了出来:“有货?”

  范景点点头,把笼子拿给他,里头有只白毛红眼的母兔子:“你编的笼子弄的。”

  兔子淋了雨,缩在笼子里不如何动弹,康和闭了门将它放出来,沾了地便一下子蹿去了角落里藏着,精神伶俐得很。

  倒是范景陷阱里弄出来的山鸡吃了伤,丢在地上都跑不得,只顾着扑腾。

  康和喜道:“笼子锁得的活物不吃伤,咱能自养着。”

  范景解下蓑衣,问他:“养在哪处?”

  “我做个棚子出来,弄在院子里头,它吃食拉屎也臭不着咱。”

  范景没言,瞧见墙根儿处自个儿睡的那张小床边上,拼了另一张床。

  他看向康和。

  “我下午拿先前攒的棕皮夹着干草缝了一块垫子,垫子大,铺在两张床上正合适。入冬天寒了,不弄厚实些睡容易受冷。”

  康和说得多正经,眼睛却偷偷去瞅范景的神色,见他眉心蹙了一下,连忙又道:“你放心,只是床并在一处,我在中间还是弄了帘子。”

  范景道:“垫子大够铺两张床,怎不干脆做两张。”

  “……”

  康和干咳了一声:“这不是怕麻烦麽。缝两张不如缝一张来得快,弄一张今晚就能睡上,要是弄两张今晚如何都能睡得上。”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由着他辩,也不晓得信没信他的说法,可到底是没再说什麽。

  夜里,两人吃的简单,烙饼就菜粥。

  吃罢饭,烫了个热水脚后,也没急着睡。

  康和说干就干,寻出屋里有的木头,一通敲敲打打,真预备做出个兔子圈来。

  他心里想的好,要是运气不错,再用笼子捉着只公兔,到时候两只养在一处,产些兔子下来,再拿去卖,不比专靠运气猎要稳当些麽。

  要计长远,便不能全凭天和运气吃饭。

  打猎虽好,可也不是总能弄到东西。

  范景也坐在一侧,捣腾了会儿他的弓箭。

  今儿出去转山,许是落了几天雨的缘故,都没撞见天上飞的,他修养了那么些日子没有拉弓,手早就痒了,奈何今朝也没得动弓。

  灶里的小火烘烤着人的身子,他弄罢了弓弦,又守着康和弄了些时候的兔子圈,觉着有些发困,便起身脱了鞋上床去。

  康和新铺过的床确实舒坦了许多,床板上原本就铺了防潮的干艾草,如今又添了一床垫子,不见那般硬了。

  只山里到底冷,褥子新拿了厚的上来,摸着也冷得跟铁似的。

  康和一只眼睛瞅见范景上了床,原还多用心的做着木工活儿,这厢一下便没了心思再弄什麽兔儿棚。

  他起身去净了手,干咳了一声,也朝着床边去。

  范景睡得是里头,人平躺在榻上合着眼睛。

  那张竖在中间把两张小床隔开的帘子,没拉。

  康和见状,嘴角上翘了两分,连忙脱了鞋,解了外衣也躺到了床上去。

  两张床并在一处,怪是宽大的,便是躺在一起,手脚也碰不到一块儿去。

  只身侧到底是多了个人,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到。

  一个人睡惯了的范景,乍这般还有些不太惯,可想着睡的是康和,他倒也没觉得抵触。

  “你冷不冷?”

  耳边传来声音,范景没睁眼,道:“不冷。”

  “你这样抗冻?我觉着山里比咱下山前还要冷了好多。”

  康和说了两句话,便翻身侧躺着望向范景那头,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便是烫红了脚上的床,可伸进被窝里,不觉暖和,反倒是教褥子给盖凉了。”

  “山里就这样。”

  康和道:“那等下回进城卖东西,我买个汤婆子回来使吧。夜里灌了滚水捂在被窝里,能暖和些。”

  范景听着康和的低语,轻轻嗯了一声。

  他觉着人慢慢说话的语调有些勾瞌睡虫,睡意渐起,他没言,康和也没再继续找话说了。

  接着,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正当是昏昏欲睡之际,这当儿上,一只手忽然从褥子里寻摸了过来,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范景一怔,睡意立时消了去。

  两只扣在一处的手,安静的躺在褥子下头。

  屋里静得仿佛能听见胸腔里突突跳动的声音。

  康和其实也是头回做这种事情。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分明冷冷淡淡的模样,可心里却越看喜欢,忍不得就想和他更亲近些。

  两个在一起的人,原本摸摸手也是挺自然而然的事。

  可范景话少冷淡,正经不问人事的模样,弄得康和还怪是不好意思的。

  范景的手指节修长,茧很厚,微微有些发凉。

  他见范景并没有将手抽回去,也没张口呵斥他,心头有些说不出的激荡。

  虽也不晓得他是乐意他这样做的,还是说已经给睡着没了反应。

  康和心中暗笑,笑自己跟个傻毛头小子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幅身子本就只有十七八的年纪,比范景还要小四岁,可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嘛。

  范景脑子清明,却未动声色,他有些不知当如何。

  他没跟人做过夫妻,也没仔细看过别的夫妻是怎么过日子的,不晓得睡时把人的手给握着是个什嚒形式,普罗大众的夫妻是否都这般?

  想了想,得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假装睡着了。

  只他手心里冒出的薄汗,早已将他给出卖了。

  微微灶火光中的康和,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得晓范景没睡,木板床嘎吱响了一声,两床分盖着的褥子,忽得叠盖在了两人身子上。

  康和一溜烟儿便钻进了范景的被窝里,紧紧将人给贴着。

  “我身上暖和,与你做个暖炉子。”

  范景没言。

  康和瞧他还装睡,将他的手拉过来贴在了自己衣裳里头发热的心口上。

  范景的手好似被烫了一般,潜意识的想要收回,却教康和给紧扣住了。

  康和反问他:“不暖和嚒?”

  范景睁开眼,侧过头便几乎与人的脸碰触着。

  他眉心紧了紧:“谁这样睡的。”

  “自是夫妻之间。咱们既说定了试一试,若不试试在一块儿睡不睡得好,适时调整,往回那样多的日子,可如何过。”

  范景觉得他说得倒是有理,可理总觉着有些歪。

  道:“我没摸着人睡的习惯,你放开。”

  康和没依言行动,他道:“你既没这习惯也便罢了,那我能摸着你睡么?”

  范景默了好一会儿,许也是做了一番思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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