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54)

2025-07-23 评论

  胡氏嘀咕道:“将来的事谁晓得,眼下姑姑要侄儿的钱使倒是实打实的。”

  她的声儿不大,陈三芳却还是听着了。

  听得这话,本是低着头与人借钱的,一下子教她气了起来,且并非是因胡氏不借钱与她生的气。

  “你这话是甚么意思,现下说将来的事谁晓得,那先前是谁与俺说将来两个侄儿要把俺孝敬的。先时句句说将来,说以后,时下就不认了。咋的,只你说得将来,只你的将来才作数,俺说的就不作数了,就是空话了?!”

  胡氏见陈三芳言辞激烈起来,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

  她打了下自己的嘴:“哎呀,俺哪里是那个意思。姐姐晓得的,俺嘴笨,姐姐千万甭往心头去。”

  陈三芳教胡氏的话伤了心,她也颇是赌气道:“好哇,你既不是那意思,便借些银子与俺使,俺便晓得你的诚心了。”

  “姐姐你这不是胡闹么,一把年纪的人了,如何还这般。”

  胡氏哪里肯。

  “俺算是看明白了,过去你就是哄俺咧!你这处俺再是不来了,你也甭再上俺那处去!”

  陈氏丢下这句话,气得拎起拿来的那篮鸡子又回去了。

  偏生这时候胡氏也没去追,就虚站了站,门子都没出。

  外头的陈氏偷瞧了一眼,更伤心了。

  她一路走,一路哭。

  鸡子都给碎了两枚。

  等到家时,天快擦黑。

  范爹眼瞅着天色晚了,人也还没回,去接人已经走到村口了。

  康和跟范景还有俩丫头在灶屋烧饭,见着陈氏红着一双眼儿家来,俩丫头赶紧上去问她咋的了。

  康和跟范景对视了一眼,俩心头门儿清,不过却也假装浑然不知情似的,也上前关切了一二。

  陈三芳见家里头的人这样关切她,只觉更伤心了,捂着眼儿又哭了一场。

  她哭得累了,吃了一口丫头送上来的汤,康和煮来与她消肿揉眼的鸡子都好了。

  陈三芳道:“俺那没良心的弟弟和弟媳,不肯帮俺们就算了,还说些教人心寒的话来。俺再也不与他们好了!”

  她骂骂咧咧的将今儿过去借钱的事说了一遍。

  康和将剥好的鸡子与陈氏滚眼睛,好生同她道:“也不怪娘气,娘想想,你攒在手里的那些钱是如何来的。打山里,那样远的路摔了几个跟斗才把蒻头给背回来,又起早贪黑的做成蒻头豆腐,冒着寒风雨雪叫卖。

  如此苦的换来些散铜子,舅妈却来家里茶汤果子的吃着,还用炭盆儿暖着,与你说一通话,便得了铜子使,再是没人比她更会挣钱了。”

  陈三芳听了康和的话,她没言,可心头却越想越觉着是那么个事儿。

  “舅舅舅妈只晓得来哄娘的钱使,对咱家却是不肯使力也不肯使钱,教人见不得诚心。”

  康和道:“我晓得娘没有儿子,怕巧儿出嫁了往后便孤零零的一个人,将来怕没人同你养老,挨人欺,这才舅舅家的两个侄儿多好。

  娘为将来谋计没差,只舅舅舅妈这般,瞧着并不是靠得住的人,你掏心掏肺的待他们,他们只觉着你便宜好沾,都没把你揣心头咧。”

  陈三芳教康和说到了痛处,忍不得又抹起泪儿来。

  康和这厢将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我只与娘言,你尽管宽了心去。今日许下话来,有我和大景在一日,必不教你给谁欺去!家里没儿,往后便有我。娘和爹,我跟大景都会一样的好生孝敬。”

  说罢,他看向范景。

  一头立着的范景同陈氏点了头,他胸口起伏了一下,难得张口道:“你若不与他们再那样缠着,过去的就不提了,往后一家子好生过。”

  陈三芳听得两人这样一席话,心头说不出得感动。

  她心里的苦只当是没人晓得的,不想俩孩子看得这样清,与她想得那样体贴。

  一时间当真是怪自己蠢笨,又悔自己办些那样的事,嗷得一声叫出来:“俺的儿!先时是俺糊涂,教他们两口子哄骗,俺往后再不这般了!”

  康和道:“也不是就狠心的教娘再不许与娘家往来,只再不可像先时那般体贴紧着他们了。亲戚还是亲戚,面子上过得去的处便是了。”

  陈氏擦着眼儿,十分诚恳道:“俺先前也不晓得你俩是这样的爱俺,只怕你们嫌俺不是亲的咧。俺如今晓得了,俺以后都听你俩的。”

 

 

第32章 

  范家正月十九一日做席,打十五上下就陆续的收着了事先定下的鸡鸭,与各家里头借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又在院子里新砌了几个简易的泥灶。

  十七一日,家里预备先将猪给宰了,到时候若放在吃席一日再宰的话,只怕忙活不过来。

  清早上,天还不见大亮,康和刚把火升起来,准备烧一锅滚水,闭着的灶门忽然嘎吱一声响。

  一道带着冷气的身影走了进来。

  范景拿着一盒子宰猪工具从外头回来。

  康和连忙挪去了里头的凳子,把最暖和的位置让了出来。

  “借着了?”

  范景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坐了过去。

  灶膛里的火舔着锅炉,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冰冷的身子有了些暖意。

  他上村里的屠户家里借了宰猪工具来使,村上的费屠户正月里出去吃酒,醉了回来在路上摔断了胳膊,这阵儿在家里养着,猪都宰不了。

  一时半会儿的不好上外村去请屠户来,便只能范景上了。

  今儿杀猪,范爹只请了大房一家子过来,原本是还想喊一户常有走动的乡亲的。

  范爷觉得自家杀猪做席热闹,也要帮忙按猪,多得意的说,便是不喊外人,他们范家的一屋子男人也能把猪给宰了。

  范爹便依了他的意思,没再喊旁人。

  若是按照以往家里宰猪,陈氏定然是要把她二弟一家子喊过来的,帮不帮忙的另说,只怕一家子不能过来吃上这顿肉。

  不过前些日子才吵了架,她心境与先时已是不同。

  早先胡氏过来的时候,她便与她说了今儿要杀猪,她跟二弟要是把事情放在心头上,用不得她三催四请,自晓得过来。

  过了个把时辰,大伯范守山和范爷便来了。

  两人身后还跟着个面白的年轻后生,这人便是大房家的独子,范鑫。

  康和倒也不是头回见这位堂兄了,过年的时候两房人一同吃饭,他在桌子上见过一回。

  范爷范奶是一口一个孙儿的爱得紧,筷子就没停过的往他碗里头夹菜夹肉吃,只差是将这根独苗苗给供起来了。

  这范鑫生得个子并不矮小,面白,背微有些驮,并不多话,但他不多话跟范景的那般不多话不同。

  范景是冷淡,范鑫则是有些羞赧的那般话少。

  他性子不似大伯明朗,男人气概,倒是有些时候像范爹范守林的性子。

  范鑫进了院子,倒是也喊人,唤了范爹二叔,喊陈氏二婶,喊珍儿巧儿。

  也喊康和。

  “堂哥。”

  康和笑着回应了一句。

  这当儿上范景拿着杀猪刀从灶屋里头出来,范鑫瞅见了人,下意识的捂了下裆,畏畏缩缩的喊了一声:“景哥儿。”

  范景看了人一眼,没搭理他。

  范鑫似乎也乐得他不搭理自己,夹着腿便溜去了一边上。

  陈氏栓着围腰,见下力的都来了,锅里的水也沸了几圈,道:“爹,大哥,能开弄了咧。”

  范爷放下热汤碗,精神气头多足的道:“成,开干!”

  几个汉子便一同去猪圈要把猪给拉出来。

  康和撸起袖子,跟在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身后,也准备进猪圈去搭把手。

  方才到门口却被范景伸手拦住:“你小心点儿。”

  康和把袖子撸得更高了些:“我有的是力气!”

  范景眸子轻动,杀个猪也不是甚么难事,只他看着一把老骨头的范爷跟没甚么用处的范鑫都要去按猪,便觉有些不靠谱。

  不过大家都高兴,他到底是没说什麽难听话,一会儿教一屋子人都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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