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黑色礁岩上,趴着一条美得惊心动魄的人鱼。
看不清脸。
但是漂亮的银发如星河倾泻,铺散在礁石与海面之间,发梢浸在海水里,随波浮动。
这个童话故事里面的人鱼,上半身光洁,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腰线收束进幽蓝的鳞片中,鱼尾半浸在海浪里,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碎光。
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水面,幽蓝的眸子望向远方的海平线,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勇者站在岸边,和人鱼一起吹风。
“我不可能会爱上你。”
人鱼忽然开口,声音如海风般清冷高贵。
勇者漫不经心:“那可不一定,我们打个赌吧。”
人鱼终于转过头,银发从肩头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他眯起眼,尾鳍轻轻拍打水面,溅起几滴晶莹的水珠。
“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色胆包天的勇者的声音坚定而炽热。
下一秒,人鱼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笑了起来。
他的犬齿尖尖的,唇色很淡,笑起来时凤眸微眯,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戏谑。
“你要我干嘛?”
勇者笑了笑,说:“我要爱你,所以我要你也爱我。”
于是人鱼的笑声更明显了,他懒洋洋地撑起身子,鱼尾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真有意思,那如果你输了……”
人鱼拖长了音调,幽蓝的眸子锁定何止,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我要听你学狗叫,小狼。”
第73章 ·奶牛
被白兰暴君赶出房间的那晚,何止做了整夜的梦。
梦里银发人鱼的尾鳍扫过他的小腿,醒来时还是大清早,他苦着脸去洗内裤。
然后地狱般的一周开始了。
作为新晋二把手,何止面前瞬间堆起半人高的加密文件。
东区净水站管线腐蚀报告……
超凡者觉醒期暴力事件记录……
下周就要呈给暴君的基地新区建设计划……
更要命的是,本该和他分担工作的三把手胡墨,偏偏这时候带队去清理变异藤蔓了,俗称开辟荒地。
胡墨和何止据说关系很一般,完全属于互相看不上。
现在失去三年记忆,何止可能打嘴炮暂时骂不过胡墨……嗯,这么一想,这个三把手出去出任务,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当上二把手才发现,居然还有述职报告要写。
不喜欢搞这种文邹邹的东西的何止沉默了。
憋半天憋出两百个字来。
要命了,这个东西才是最要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述职报告是给白兰暴君过目的。
何止苦恼得头发都要掉一半了。
“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何止正深陷在一堆文件中。
“请进。”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钢笔在纸上划出最后一道潦草的签名。
门开了。
正午的阳光如潮水般倾泻而入,刺得何止眯起眼。
逆光中,纪佑的身影如同一道凌厉的剪影——黑衣黑发,束在脑后的长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傲得不可一世。
“……”
哥们,实话实说,现在我俩是合作关系,而且我也没有欠你800万,所以你这表情真的很,那啥。
这一周里,他们勉强达成了合作关系——纪佑在找某样东西,而何止利用二把手的权限帮他搜寻线索。
作为交换,纪佑则帮他处理一些“问题”。
比如,那个加密视频。
“视频我解密成功了。”纪佑开门见山,嗓音冷淡。
何止一愣,猛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啊?这么快?”
纪佑的表情毫无波澜,仿佛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是能量消耗的问题。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他就能做到大部分事情。
包括破解加密文件。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随手丢在何止面前。
“解密的视频在这里。”
U盘在桌面上滑行一小段距离,最终停在何止的指尖前。
何止捏着U盘,指尖在金属外壳上摩挲了一下,他咧嘴一笑:
“谢了啊,哥们。”
纪佑冷淡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办公室的角落,像是在确认有无监听设备。
随后,他压低声音,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胡墨出事了,荆棘基地里有叛徒。”
何止的耳朵倏地竖起,瞳孔收缩了一瞬:“胡墨出事了?他不是去垦荒了吗?”
——他的惊讶只针对前半句。
至于后半句?
呵。
他自己可能就是基地里最大的那个叛徒,这消息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闻。
纪佑用那种永远都四平八稳的语气说:
“消息刚传回来,暴君很快就会召见你。”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你最好小心点,暴君准备肃清叛徒了。”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像是一把刀悬在头顶,缓缓下压。
何止脸上的笑意未减,可眼底的温度却一点点冷却下来。
他随手将U盘塞进口袋,指节在桌面上轻叩两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午饭:
“行,我知道了。”
“放心,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无论如何依然存在,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会帮你找‘那个东西’的。”
纪佑点点头。
‘那个东西’是纪佑需要的。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也不想做这些狗屁任务,他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纪佑其实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了,他可以感知到这个世界隐隐约约的规则。
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有一个东西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纪佑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有一个被他辜负的人,他有一个一定要见的人。
他不能留在这儿,他也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
此刻,办公室外。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隐约能听见通讯器里传来的指令:
“首领有令,所有高层即刻集合!”
——
荆棘大楼的会议室内,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白兰暴君慵懒地靠在主座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扶手。
纯白制服衬得他肤色近乎苍白,金色肩章在顶灯下折射出冷光,每一道褶皱都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凶得像一柄出鞘的冰刃。
暴君的标志性银发如瀑垂落,左脸完美得近乎神迹,鼻梁高挺,唇色淡得像雪地里溅落的血珠。
而右脸—— 那副银白面具覆盖的半边,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当他掀起眼皮,冰蓝色的瞳孔扫过众人时,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被深渊里的水鬼盯上,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何止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高层的目光齐刷刷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