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抚上解问雪苍白的脸颊。
“纵使轮回千世,重来万遍,”
君王的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岁月长河,
“朕依然会踏遍千山,去到先生身边。”
话音未落,纪佑已低头封住解问雪微启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先前的温柔,带着发狠的力度,像是要把前世错失的时光都补回来。
“陛下——呃唔!”
解问雪骤然睁大的双眸中盈满不可置信,仿佛一个沉沦深渊的幽魂被生生拽回人间。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纪佑的衣襟,嶙峋骨节泛着青白,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
破碎的呼唤被君王尽数吞没。
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解问雪单薄的身子在纪佑怀中轻颤,瘦骨的脊背绷得笔直,宛如一张拉满的弓。
可帝王炽热的怀抱渐渐融化了这具冰封的躯壳。
当纪佑的唇舌不容抗拒地侵入时,解问雪终于放任,任那些经年的相思与怨怼都化作唇齿间交缠的喘息。
纪佑的指尖穿入解问雪的乌发间,温热的掌心贴着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将解问雪按向自己。
君王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却在解问雪即将窒息时转为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琉璃般小心翼翼。
不需要几个呼吸之间,解问雪就能尝到唇齿间混着的咸涩——分不清是泪是血,亦或是两人纠缠整整几年的爱恨。
“唔…”
一声呜咽被碾碎在相贴的唇间。
解问雪终是颤抖着阖上眼,任由纪佑撬开紧咬的牙关。
那些辗转反侧的不甘,那些夜不能寐的悔恨,都在这个近乎暴烈的吻中化作唇齿交缠的暖意。
于是,解问雪终是任由自己沉沦在这个吻里。
因为,因为……纪佑的指尖穿过他散落的发丝,托住他后颈的力道温柔又温暖。
窗外风雪渐息,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落在两人交缠的衣袂上。
那些未竟的誓言、错过的深情,似乎都在这相贴的唇间找到了归处。
第98章 ·凤命
寅时四刻,天光明。
两仪殿内,沉水香氤氲,青烟自博山炉中蜿蜒升起,缠绕在蟠龙金柱间。
香雾朦胧中,玄黑龙榻上金线绣的怒龙似在云海中翻腾,利爪撕扯着锦缎,满殿暗香。
一线晨光穿透雕花棂窗,恰落在榻前。
浮尘在光柱中起舞,映出半垂的绛色帷帐——金线云纹在暗处流转,帐角悬着的玉铃无风自动,晃晃荡荡。
榻上光影交错。
纪佑的玄色龙袍半掩于织金锦被之下,他俯身撑在解问雪上方,如同一片浓云笼罩着皑皑雪原。
君王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榻沿那只苍白的手腕,将之牢牢按在龙纹锦褥之上。
解问雪身上那雪白的中衣早已散乱不堪,衣襟大敞处露出嶙峋的锁骨与单薄的胸膛。
“……”
他浑身脱力地陷在锦被间,乌发凌乱铺陈,像是被暴风雪摧折的梅枝。
细密的汗珠顺着颈线滑落,在晨光中泛着晶莹的光泽。
眼睫轻颤,可解问雪此刻却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纪佑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素来冷傲的面容此刻染着薄红,薄唇微肿,整个人透着暗香的气息。
就像雪地里被揉碎的寒梅,清冽中带着令人心颤的艳色。
眸色沉沉,纪佑的指尖抚过他汗湿的鬓角,声音低沉:
“朕……很思念先生。”
分不清多少年岁的思念。
实在是不知道君王这是何意,被折腾了一晚,解问雪根本无力回应,只在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陛下……”
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却让纪佑眸色又暗了几分。
那只被君王握住的手,修长如玉,指节处泛着粉,此刻正不受控地轻颤——
这是执笔定乾坤的手,是夜半批红到三更的手,是曾为少年帝王系过衣带的手。
此刻却被纪佑十指相扣,按在龙纹锦褥上。
纪佑俯身时,呼吸轻轻扫过解问雪汗湿的颈侧。
很香。
君王的目光幽深如墨,一寸寸逡巡过解问雪——从凌乱散开的雪白中衣,到泛着薄红的精致锁骨,最后定格在那截修长颈项上未消的咬痕。
他忽然低头,鼻尖蹭过解问雪颈窝,深深吸气,仿佛要将这清冽药香混着暗香的气息都刻进骨血里。
“陛下,别闻,都是汗——”
属于解问雪沙哑的抗议被炙热的唇舌堵回。
又是一个缠绵的吻。
他们实在是太久没有亲近了,对于解问雪来说,他们冷战僵持了太多次,对于纪佑来说,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纪佑的犬齿危险地磨蹭着那处咬痕,像猛兽巡视自己的领地,又像饿狼确认到嘴的猎物。
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分明是头护食的凶兽,眼里翻涌着赤裸裸的占有欲。
“先生好香。”
低哑的嗓音震得解问雪耳膜发麻。
纪佑的掌心牢牢扣住他腰侧,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仿佛稍一松手,这捧雪就会消融在晨光里。
“别。”
解问雪被痒到了,蜷缩了一下,如玉的肌肤泛起一层薄红,像是雪地里洇开的胭脂。
他恍惚间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在他二十余年的记忆里,纪佑一直是那个聪慧克制的少年帝王,后来他们争吵冷战,彼此都没什么好脸色。
可此刻的纪佑,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解问雪朦胧间感受到帝王灼热的唇舌在他颈间流连,犬齿时不时危险地磨蹭着肌肤,激起一阵阵战栗。
那双批阅奏章的手此刻正牢牢扣着他的腰肢,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陛下,睡吧……”
解问雪试图开口,实际上自己已经困得不成样子。
现在天光明亮,解问雪本就身体虚弱,又被纪佑揉了、咬了、啃了,虽然没有行格外过分之事,但是,一般过分之事已然行了个遍。
如果是报复,如果是惩罚,断然没有如此柔情又缠人的,现在解问雪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又累又困。
纪佑闻声低笑,指尖抚过解问雪汗湿的眼睫,
“先生且放心睡罢,今日不叫先生上朝,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已经有些分不清君王在说什么了,解问雪疲惫地阖上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他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像只受伤的鹤般将自己埋进纪佑的怀抱,却又在贴近时微微颤抖——仿佛连这片刻温存都让他惶恐不安。
太累了。
累到不愿再去分辨此刻的柔情是真心还是假意,累到不想思考明日醒来后又要面对怎样的明枪暗箭。
就让这荒唐一夜,成为记忆里最后的温柔假象也好。
感受到纪佑的手臂收紧时,解问雪在朦胧中想,原来肌肤之亲真的能暂时消弭怨恨。
可当晨光刺破窗棂,他们之间横亘的深渊依然存在——那些猜忌、设局、朝堂博弈,哪是几次缠绵就能一笔勾销的?
“唔……”
解问雪含糊地呢喃。
指尖无意识地揪住纪佑的衣襟,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他疯狂的抓紧,生怕失去,却不知,越是抓紧,越是容易失去。
——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又精气不足,所以这一觉,几乎睡了半天。
日影西斜时,解问雪才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