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没接话。
徐青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环顾四周:“哎?付总呢?不是说你们一起出的事吗。”
“阿辛没事,已经去公司了。”路行语气平淡。
徐青“哦”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
“说真的,你俩……”
徐青压低声音。
“我俩什么?”路行懒洋洋地斜他一眼。
徐青挤眉弄眼:
“你俩到底和好没啊?”
“上次你们两个抢那个腺体项目,殃及池鱼了都,还记得之前跟你相亲的那个小少爷吗,好像叫陈研,在姚兰阿姨生日宴上面哭着跑出去了,听说大家都看见了。”
“他说是因为提了一嘴那个腺体项目,你和付总生气了,给人家骂哭了都。”
闻言,路行突然轻笑一声,额角的纱布随着他挑眉的动作微微皱起:
“我和阿辛关系好着呢,而且我们可没有对他说什么。”
徐青看起来左耳进右耳出,津津有味的啃着苹果,混不吝的富家公子样子,
“行吧行吧,你是病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你们已经和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不然看你整天拉着个脸似的,谁都能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
路行挑眉:“我哪里有?”
“不是,你哪里没有啊?!”徐青大惊,
“那天,你去我俱乐部玩枪的时候,感觉皮笑肉不笑的,我真怕你一枪把我给嗝屁了。”
路行:“哪里就那么夸张了。”
徐青突然收敛了嬉笑的表情,整个人往前倾了倾,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既然你们和好了,那我可得给你透露个内部消息。”
路行头也不抬:“没兴趣。”
“……关于付总的。”徐青故意拖长了音调。
路行说:“讲。”
徐青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病床上,他用手半掩着嘴,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付总在找律师打官司呢。”
路行惊讶:“什么?”
“我也是刚听法务部的人说的,”
徐青的钻石耳钉随着他夸张的表情不停晃动,
“好像是在告自己亲爹经济犯罪。”
他咂了咂嘴,“老付总不是早被送进精神病院了吗?说是查出来以前有职务侵占,现在付总在翻旧账呢。”
路行不自觉的皱眉,他太了解付薄辛了——这个从来不做无用功的人,突然翻起十年前的旧账,绝对不只是为了钱。
再说了,为什么这么早的事情现在才翻出来?
之前不翻,肯定是因为考虑到了付氏的名声,公司的名誉何其重要,真金白银的东西。
“听说找了京城最厉害的刑辩律师团,”
徐青继续说,
“连二十年前的账本都翻出来了。而且付总重新找人给老付总做精神鉴定。”
“老付总原来是因为躁郁症进的精神病院,精神病人的经济犯罪要考虑在犯罪时是否有病发情况,所以现在律师和医生都齐全了,付总这下准备充分啊。”
“就是不知道,人家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是要干啥?”
路行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在这个时机,做这种事情,付薄辛一定有他的理由。
路行垂下眼睫,他实在是太了解付薄辛了,那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越是平静,内里燃烧的怒火就越是骇人。
能让付薄辛不惜撕破脸皮,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要,也要将亲生父亲付盛重新拖出精神病院送进监狱的,就只有这场"意外"车祸了。
路行在脑海中勾勒出整个棋局:
付薄辛这些年对家族产业的清洗,必然触动了某些盘根错节的利益。
而老付总——那个被关在精神病院却依然能遥控外界的男人,恐怕就是这场"意外"的幕后推手。
付薄辛的报复从来不是歇斯底里的咆哮,而是精准如外科手术般的切割。
他势必会从最薄弱的环节入手,一刀一刀,直到对手体无完肤。
就像现在,付薄辛选择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法律,来终结这场父子之间的血腥博弈。
付氏集团在十几年前有黑白两道的关系,错综复杂,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付薄辛这些年为了大改革,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和心血。
徐青离开后,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
路行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了片刻,额角的纱布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洁白。
窗外的树影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斑。
约莫半小时后,主治医师带着两名住院医前来查房。
医生手里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一边翻看一边走到床边。
“路先生,感觉怎么样?还有头晕或者恶心的症状吗?”医生温和地问道。
路行睁开眼,摇了摇头:“好多了,没什么不适。”
医生点点头,拿出小手电筒检查了他的瞳孔反应:“对光反射正常,没有异常放大或缩小。”
接着又测试了他的平衡感和协调性,“跟着我的手指移动视线……很好。”
护士在一旁记录着各项指标,医生继续说道:
“脑震荡的症状确实很轻微,没有出现持续性头痛、呕吐或者意识模糊的情况,这是个好兆头。”
他收起检查工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建议再观察24小时。如果一切正常,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路行点点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外面是个好天气。
第40章 ·幸福
病房里。
路行随手拨弄着徐青留下的那个浮夸果篮,指尖在五颜六色的水果间翻找——付薄辛喜欢吃的荔枝或是芒果。
果篮上绑着的“早日康复”气球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病房天花板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这果篮就很有徐青的风格。
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哗啦——"
就在他拨开最上层那颗红富士苹果时,果篮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一只焦糖色的小仓鼠顶开水果,毛茸茸的脑袋从车厘子和葡萄中间冒了出来。
它圆溜溜的黑眼睛在阳光下像两颗发亮的宝石,小爪子还抱着一颗剥了一半的荔枝。
[宿主!]
996嘴里还叼着半透明的荔枝果肉。
它灵活地蹿到果篮边缘,毛茸茸的肚子扫过路行的手指,带着些许痒意。
路行惊讶挑眉,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
他伸出食指,小仓鼠立刻顺着手臂蹿到他肩膀上,毛茸茸的身子蹭着他的脖颈。
996用只有路行能听到的声音高兴地说:
[宿主,还好你没事,现在任务对象的疯批值已经降到60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它并没有说自己当时在那辆货车上的事情,也没说什么邀功的话,因为能量不足,它现在的心理年龄也只有八九岁,但比起一开始,已经稳重了很多。
路行戳了戳996:“那你要走了吗?”
996点点头:[是的!我要去下一个小世界了,宿主再见!]
话音未落,病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