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仓鼠的耳朵突然警觉地竖起,蓬松的毛发炸开,像一团炸毛的蒲公英。
它后腿一蹬,以惊人的速度窜向窗台,焦糖色的身影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金线,"嗖"地消失在窗缝间。
几乎在同一时刻,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付薄辛拎着松鹤楼的雕花食盒走进来,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他的目光在路行微微凌乱的病号服领口停留了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
“饿了么?”
付薄辛解开食盒的铜扣,鲜虾粥的香气瞬间盈满病房。
他突然顿了顿,视线落在果篮上。
“有客人?”付薄辛的声音很轻,蓝眼睛却暗了下来。
路行面不改色地接过粥,指尖不经意擦过付薄辛的手背:“有点饿,刚才徐青来过了。”
大快朵颐的吃了两口之后,路行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扫过果篮,突然伸手从里面精准地挑出一颗饱满的荔枝。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剥开红褐色的硬壳,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
路行将荔枝递到付薄辛唇边,嘴角勾起笑:“要吃吗?”
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
心理意义上的亲密。
付薄辛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眼前那颗晶莹剔透的荔枝上。
阳光透过纱帘的缝隙,在他纤长的睫毛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如同蝴蝶颤动的羽翼。
他苍白的肤色在光线下几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这两天,付薄辛太累了。
太累了。
可在此刻,付薄辛看到路行,看到自己所爱之人,才觉得找到了归处,如同倦鸟归巢。
半晌,付薄辛微微倾身,就着路行的手轻轻咬住那颗荔枝。
温热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路行的指尖,荔枝清甜的汁水沾湿了他的唇角。
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现在才五点,”路行收回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触碰的指尖,
“你赶过来,吃了晚饭吗?”
付薄辛拿了边上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路行的手指:“吃了才过来的。”
路行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拽住付薄辛的西装下摆:“我不信。”
他的手指灵活地钻入对方衬衫下摆,“除非让我摸一下你的肚子。”
“路行!”
付薄辛吓了一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路行温热的手掌已经贴上了他平坦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腹肌的轮廓。那里确实空空如也,甚至能听到轻微的肠鸣。
“小骗子。”
路行哼了一声,手指在对方腰侧轻轻一掐,
“胃都饿得叫唤了,故意让我心疼?”
付薄辛一把按住路行作乱的手:“路行……”
路行支起身子,手指还勾着付薄辛的衬衫下摆没放。
阳光斜斜地打在他带笑的眉眼上,将病号服都衬出了几分潇洒的味道。
“喝粥哪够啊,”他拇指在付薄辛腰间轻轻摩挲,
“我们晚上出去吃。医生说我已经能出院了。”
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无视了医嘱里的留院观察24小时。
付薄辛眯起眼睛,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这么快?”
“当然。”
路行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另一只手已经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他狡黠的嘴角,“林助?现在来医院帮我办下出院手续。”
付薄辛突然俯身,带着荔枝甜香的气息拂过路行耳畔:
“主治医师姓张,办公室在2楼东区,需要我去确认一下么?”
“别呀。”
路行突然松开勾着付薄辛衣摆的手指,转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猛地发力一拽——付薄辛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坐在病床上。
“饶了我吧,阿辛。”
路行凑近付薄辛的耳畔,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那片苍白的皮肤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示弱的委屈,像是只收起利爪的狼狗,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付薄辛。
路行修长的手指滑入付薄辛的指缝,十指相扣:
“我不喜欢待在医院里。”
“待在这实在是太无聊了。”
付薄辛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表情上有点愣愣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付薄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穿过路行的发丝,触到额角那块纱布时,动作不自觉地放柔:
“…好。”
这个简单的音节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路行猛地抬起头,方才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眼睛亮得惊人,像只偷到腥的狗,趁付薄辛不备,迅速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你把那些偷拍的照片放哪儿了?”
路行得寸进尺地搂住付薄辛的腰,手指不老实地在他后腰处画圈,“我今天就要去看看你的'珍藏'。”
闻言,付薄辛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蓝眸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别过脸,作势要起身:“要不然我还是去找你的主治医生交流一下…”
“不行!”路行一把拽住他的领带,把人又拉回床边,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我今天就要出院看!”
付薄辛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幼不幼稚啊,二十几岁了都。”
他伸手揉了揉路行乱糟糟的头发,却在对方势在必得的表情中败下阵来。
“在地下室里。”
付薄辛无奈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路行额角的纱布,
“反正你总归会看到的,今天去看也行。”
路行得意地又去亲付薄辛的嘴角。
半个小时之后,助理林舒过来的时候,路行已经拉着付总跑的没影了。
林助:……
——
付薄辛有一套比较简单的别墅,挺小的一个别墅,在市中心,外面看的装修风格就像是十年前的。
但是地下室却格外不一样。
推开沉重的金属门,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一层层亮起,冷白的光线逐渐铺满整个空间。
地下室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路行在会议室里皱眉沉思的侧脸,路行站在球场边仰头喝水的喉结线条,路行深夜伏案工作时被台灯镀上金边的轮廓……。
角落里,陈列柜里摆放着路行随手丢弃的打火机、用过的咖啡杯、甚至是他某次酒会后遗落在车里的领带。
每一件物品都被妥善保存,连指纹的痕迹都未曾抹去。
付薄辛带着路行进来,看路行惊讶地到处看来看去,他自己就这么站在房间中央,灯光从他头顶洒下,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
明明是他同意的,可是现在付薄辛安静得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喉结微微滚动,却一言不发。
路行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张照片、每一件物品,最终落回付薄辛身上。
“……”
于是付薄辛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说点什么吧。”
他有点不安。
路行没回答,只是迈步走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蹭过他的唇角。
“阿辛,”他低笑一声,“还好没拍我什么丑照。”
下一秒,Alpha强势的海风信息素瞬间席卷整个地下室,带着咸涩的海潮气息,却又温柔地裹住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