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静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还好吧,我习惯了一个人。”
宋显见严守静没有走的意思,试探问:“您还有事儿?”
“有些情况我不说出来,心里难安。这座宅子凶得很!在你们之前有三家人住过这里,都是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吓得搬走了。”
严守静叹口气。
“我昨天见你住这里,我就想好心提醒你,没想到你没听完我的话就把门关上了。”
“抱歉啊,我以为你想跟我抢豆腐。”宋显问严守静,“以前的租客都遇到什么诡异的事?”
严守静:“可吓人了,门窗都锁好的,一夜之间墙上写满了血淋淋的‘死’字。你们昨晚还好吗?没发生这种诡异的事?”
宋寒承微笑摇头:“没有,我们昨晚都睡得很好,墙面干干净净的,什么字都没有。”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严守静不自然地垂着眼眸,立马起身,“那我就先回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饼被放在长凳上,严守静并没有带走。
宋显连忙把盘子端起,送还给严守静。
严守静以为宋显跟他客气,再三推辞:“你不用客气,收着吧,我家还有许多呢。你不舍得吃,就留着给孩子们吃,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宋济民一听这玩意儿要给他们吃,脸拉得老长:“别呀,您年纪也不小了,留给您补身子用吧。”
严守静僵硬着笑容:“这——”这还不打?留着上房揭瓦?
宋显笑着捏一下宋济民的脸蛋,“真懂礼貌,小小年纪就知道敬老爱老!”
严守静:“……”
他今年才三十岁!
这对父子都是奇葩!果然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都不是好东西!
他老么?他根本不老!
严守静自信满满进门,如丧考妣地出门。
宋家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气得浑身发抖,在门口深吸三口气才缓过来。
一家子奇葩,儿子混账,爹也不是东西。
这么多人住在隔壁,又吵又闹,真叫他烦躁。
严守静绷不住情绪了,回屋就从枕头底下掏出菜刀,泼了水到磨刀石上,霍霍磨刀。
昨晚在睡觉前,宋显就摘了些墙边的蔷薇花,用糖腌渍了花瓣。
和面做了酥皮,以糖花瓣为馅,就捏成了花糖饼,也可以叫鲜花饼。
厨房有泥做的烤炉,但没有碳。后院柴垛还有些木头,宋显就让宋陆远劈些柴来。
“没问题!那我出了力,能多吃一块花糖饼不?”
“能呀。”
宋陆远干劲儿更足了。
宋显明显忘了他们在新居所没有斧头,但这难不倒宋陆远,他轮起地狱藤木剑照样可以劈柴。
或许这种劈柴方式比较有趣,宋陆远劈的时候特别兴奋。
伴随着“噼啪”的劈柴声,还有宋陆远一会儿“嘿”的叫一声,一会儿“哈”的叫一声。
“阿爹,那我读书读得好,是不是也可以多吃一块花糖饼?”宋济民可不想输给宋陆远。
“行呀。”
宋济民赶紧就坐在宋显对面的木凳上,捧着书朗声诵读,引来宋显一句又一句夸赞。
宋寒承带着李大郎站在东墙边,低声吩咐他去办几桩事。
李大郎一一应承后,不舍地朝宋济民看一眼。
宋寒承轻轻笑了,“怎么,不愿意跟在我身边?”
李大郎慌忙解释:“能跟在大公子身边,是属下的荣幸。”
“老三早慧,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儿,教不了你什么。你刚才那番言论,比他还孩子气。”
宋寒承言外之意,李大郎需要跟他身边学习稳重,不然使性儿、耍起脾气来跟普通孩子一样,就难堪大用了。
“早上是我没收敛好起床气,冲动了。”李大郎冷静下来后很后悔,他怎么能那么幼稚呢,乱怪别人。
“去吧。”
李大郎:“……”有点想哭。
大公子连留他吃最后一顿花糖饼都不行了。
李大郎去找宋显辞别,深深鞠躬道歉。
在宋显眼里,李大郎就是孩子,和宋陆远一样,偶尔有来脾气的时候,太正常了。
认错了他就不会计较,他笑着要李大郎留下一起吃早饭。
李大郎心里很想,嘴上说万万不敢,借口有事就匆匆告辞了。
宋显把最后一个花糖饼包好后,对宋寒承道:“李大郎有出息啊,在郡城朋友多,事儿也多,将来肯定能成大器。”
宋寒承笑应:“是呢。”
如果他肯乖乖听话,任他调教的话,将来能勉强算个人物。
刘大娘和徐英正勤劳地用木棒子捶打被褥,以求将被褥捶打得更蓬松些。
严守静今日起得太早,想睡个回笼觉。他捂着耳朵,在床翻来覆去半晌儿,完全睡不着。
他脑子里一会是劈柴声,一会儿是宋陆远“嘿哈”的叫声,还有宋济民的读书声。
终于这些声音没了,他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又传来“嗙嗙”打东西的声音。每一下都仿佛打在心口上,震得他脑仁跳疼,胸口发闷。
这时候,突然有丝丝缕缕香气飘了过来,是面香味儿,还有油脂香,很甜。这到底是什么吃食?
严守静被味道勾得坐起身来,现在他不仅脑仁跳疼,胸口发闷,肚子还叽里咕噜叫着。
忍无可忍了,无需再忍。
严守静拿起枕边磨得锋利的菜刀,目光凝聚。
……
梁王府的告示张贴了一天一夜,终于搜集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梁锋亲自见了消息的提供者,豆腐铺老板王长富。
“你说那藤子怕火?”
王长富恭敬点头,“只要用火烧根,会令它立刻死亡。”
梁锋审视王长富:“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少时家中贫苦,四野荒芜,连树皮都啃秃了。草民跟村里的其他几名孩子就结伴闯进了古树林采野果子,然后就遇到了这种怪藤。
当时除了草民,其他人都被怪藤吃掉了,草民也差点丧命。幸亏当时有一群人从天而降,及时救了草民,那群人就是用火杀死了怪藤。”
梁锋忙问:“那群人长什么样?什么衣着?”
“全都穿着白衣,束蓝腰带,步履轻盈,如仙人一般。”
时隔多年,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王长富当时受惊过度,只顾着平复情绪,没去仔细观察别人,连他们一行几个人都忘了。
“看来放火烧了红袖楼,就能解决里面的怪藤了。”孟凤亭道。
梁锋暂且没接孟凤亭的话,问王长富是要金子还是要愿望。
王长富长跪磕头,“求梁王恩赐,满足草民一个多年的夙愿。”
梁锋勾起嘴角:“你说。”
“草民想娶长水县黄乡老的女儿黄莺,今年她新寡,就住在避水巷。”
“准了。”
梁锋立刻命人草拟婚书,安排了布匹和金银珠宝作为聘礼,差人送给了黄莺。
王长富双眼冒光,重重地磕头感谢梁锋赐他美好姻缘,直呼梁王是这世上最好的王!
梁锋被王长富这朴实无华的劲儿逗乐了,再下令赐给他丝绸新衣、皮靴和玉冠,让他可以打扮体面地去见他未来妻子。
王长富把头磕得咚咚响,很激动自己能遇到梁王这般的贵人,圆了自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