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锋利的牙齿直接咬破薛焯的皮肤,血汩汩地冒出来。
可薛焯非但没生气,眼中的趣味愈发深了:“好种,还以为是只小羊羔,原来是只把牙齿藏起来了。够带劲,能和摩诃那小疯子玩到一起。”
说着,他直接把男孩夹在腋下,像是真要去向王妃讨人。
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小奴隶,贵人要是真想要,王妃没理由不给。
“如意,快跑。”
梅笙忽然抱住他的腿,薛焯一时没防备,被她这么一拽,他一个踉跄没站稳,让男孩挣脱了出去。
“你这女人……”
薛焯面容扭曲地看向绊住自己的女人,他举起手作势要打她,梅笙闭上眼,睫毛不停地颤抖,但还是死死地抱住他的腿,不放手。
看到梅笙的表情,薛焯眼神一愣,手下意识地放下,阴鸷的双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如意,快走呀!”
就这么一愣,如意从他腋下窜出去,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薛焯冷笑一声,甩开抱住自己腿的女人,把衣服披在身上,慢条斯理地追上去。
……
如意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想到娘的话,又担心被那个很凶的男人抓住,脚步一刻也不敢停,直到他迎面撞上一行人。
“大胆!”
侍卫只看见一抹白影横冲直撞地扑上来,只当这是府里不长眼的下人,直接伸手将人推出去。
男孩被他这么一推搡,直接摔在地上,愣了好久没反应过来。
“等等。”
江都王似乎看清什么,他阻止侍卫把人赶走,亲自走上前,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
“好漂亮的孩子。”
男孩仰起头,面前的正是王府的主人江都王姜绥,他的身形清癯消瘦,华服空落落地挂在他身上,虽然上了年纪,但没有续须,面容是玉石般的温润和冷清,但眼珠却有些浑浊。
当他靠近自己时,男孩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龙涎香味,还隐隐约约有股腐朽衰败的气味,熏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看出他眼神中的畏惧,江都王耐心地笑:“别怕,乖孩子,告诉寡人,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靠得近了,男孩这才发现他脸上应该是涂抹了什么脂粉,大齐以白为美,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傅粉,他们会用厚重的珍珠粉从前额抹到脖颈,使得肤白如雪。
他这在用脂粉掩盖脸上的纹路和泛青的脸色,因为脸上在笑,显得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浓郁的龙涎香也是为了遮住他身上那股腐朽的味道。
男孩捂住红肿起来的脸,挣扎着要从江都王的怀里跑出来去找自己的母亲,可他怎么也挣脱不开这个怀抱,那双清亮的眼眸突然簌簌地往下掉眼泪,像受伤的小兽从喉间呜咽着。
江都王看得心疼,但到底也没松开桎梏住小孩的手臂,他从怀里掏出手绢,替他擦眼泪。
“别哭了,本王那里有上好的糖蒸酥酪,你跟本王走好不好?”
第46章 小莲花
薛焯慢条斯理地追上来便看到江都王的仪仗,不由地挑眉笑道:“王爷,这是您养的小畜生?那可得好生调教,不然哪天他连您也一起咬。”
他掀起衣摆,露出一截肌理分明的小臂,手腕上的咬痕鲜血淋漓,深可见骨,估计即使养好后估计也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
江都王把如意抱起来,笑道:“小孩子不懂事,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看在寡人的面子,便饶他一次可好?”
梅笙刚追上来便撞见这一幕,俏丽的脸蛋立刻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瞧见江都王看如意的眼神,她感觉心像是让一只冰冷的大手给拿住,寒气从背心直冲天灵盖。
她强忍住心里的畏惧,战战兢兢地跪在青石板路上:“还请王爷赎罪,都是妾身的不是,惊扰了贵人的兴致,妾身以后定会好生管教他,再不会让他乱跑。”
江都王不在意地挥手,也没看梅笙一眼,反而爱不释手地把玩如意的下巴,眼前的这张玉面娇容让他心情颇好:“不妨事,这是你的儿子?唔,我好像记得你,母妃八十大寿那年特下恩典,让一个意外怀孕的舞伎把孩子生下来,原来是你?这孩子都那么大了。”
见他这是不想把儿子还给自己,梅笙顿时狼狈地瘫软在地,眼泪淅淅沥沥地滴落在青石上。
不知为何,看见梅笙的眼泪,薛焯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脸侧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眼神极其阴鸷地歪了歪脖子,似乎也想起眼前这位江都王有见不得人的癖好,平生最喜欢亵玩干净清秀的小男孩。
他内心极其恶毒地想:怕是只有阴痿的男人才会有这种癖好。
薛焯皮笑肉不笑:“这样吧,反正也就是个小奴隶,王爷不如赏给我,我将他带回去调教,正好和我弟弟作伴也好。”
江都王动作一顿,为难地看向青石板上的女人:“可他母亲在这里,母子一心,寡人又怎么好让受骨肉分离之苦。”
“那便把母亲一同赏给我,若是当初花大价钱买来的,我如数付给王爷便是。”
江都王不说话了,他没接薛焯的话,只道:“听闻薛公子素来喜欢收集各种奇珍异宝,寡人库房有一柄镶金玉如意,便让李公公取来增与公子可好?”
这柄镶金玉如意还是先帝御赐之物,一直放在书房的案上供他把玩,他既然舍得将这等宝物送出来赔礼,那这孩子薛焯今日怕是无论如何都讨要不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薛焯脸上虽是在笑,但嘴角的弧度却讽刺怪诞得很。
他看向江都王怀里那个小崽子,语气淡淡道:“既然王爷舍不得,那这个女人便给我玩玩,明日我便启程回京,难得见识到京城里人人称道的宣华苑,总要让我尽兴才行。”
不过是个豢养的家妓,为主人待宾客的玩意儿,若是贵客想要,江都王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前儿他们刚对南粮北调一事进行商讨,好容易才得到一致协议,江都王平生最厌烦这类俗事,便想早点打发这位薛公子走。
江都王抱起怀里的男孩正要回房,如意却挣扎起来。
他眼神恶狠狠地盯住那个要带走他母亲的男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见到如意恨不得扑上前咬他的凶狠面容,薛焯故意凑上去,用力地捏了捏如意的脸,恶劣地笑道:“瞪什么瞪?瞪我有用吗?你咬我,那我便在你娘身上讨回来,不过我很喜欢你的眼神,够带劲。小子,你要哪天能在我身上讨回来,那才算有本事呢。”
说罢,他强硬地拽起梅笙的手,大笑着转身离开,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便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他的笑声撕破夜色的沉静和空寂,后院竹林中的斑鸠间惊得振翅高飞。
如意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无用,他死死地盯住那个男人的脸,要把男人张扬肆意的面容深深地刻入他的脑海。
可渐渐地,他的眼神忽然变了,孩子似的迷茫和天真取代了小老虎一样凶狠的目光,似乎是在重新审读眼前的一幕。
那个男人的张狂和肆意居然让他看得出了神,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地突破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