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挣了两下,没挣开,便笑道:"你这又是为何?"
薛平津眼波流转,语气绵软地问道:“我听兄长说,大哥前儿从外面抬回来第九房姨太太,他一心想着新人,反倒是冷落了嫂嫂,我替嫂嫂委屈呢。”
“你大哥在外面平叛,哪有时间念着儿女情长,再说,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
“我偏不一样,我在菩萨面前起过誓,我此生只娶一个媳妇,只对一个人好。”
卢夫人明知他是在胡说,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动,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摩诃还小呢,别胡说。”
“哪里就胡说了,我兄长成亲前是有几分荒唐,可娶妻后,不也是房里只有嫂嫂一个人,再不去外面找他的相好。可那位嫂嫂是个心狠的,也忍心弃我哥哥而去……”
见卢夫人不说话,薛平津又逼问道:“大哥这般,嫂嫂当真一点儿都不吃醋?”
这话把卢夫人彻底问住了,她心中苦涩,人人都说她嫁得好,可个中的酸楚滋味又有谁能理解呢。
薛澄平生最厌恶两个对他步步紧逼的庶弟,可他自己不也生出许多庶子来刺她的眼,卢夫人并不是善妒之人,对庶子也是做足表面功夫,从来没有半点苛刻的地方。
可薛澄却不信她,只因侯夫人当年蹉跎庶子时完全没避着他,他便以为世间女子都是如侯夫人那般佛口蛇心的妇人,生怕卢夫人害了他的心肝,这让卢夫人心生郁结,夫妻之间也渐渐地冷淡下来。
手背上的温热让她掌心出了许多汗,她坐在炕上,只觉身体有虫蚁在撕咬她,又觉面前的少年朝她笑得妖冶放荡起来,愈发坐立不安。
她咬牙甩开薛平津的手,冷声道:“夜深了,你回房歇息吧。”
薛平津身子一颤,顿时从炕上瘫软下来,他伏在炕沿,语气哽咽:“嫂嫂,你可怜可怜我,我在家里受大哥排挤,受父亲厌恶,兄长虽然照拂我,可我还是孤孤单单的,身边没一个可心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拿我当亲弟弟一样对待,对我这样的好……我心悦嫂嫂。”
他这样直白地把心中的爱意一股脑吐露出来,把卢夫人的心脏狠狠地撞了一下,原本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点欲望和悸动,硬生生地让他给撞了出来,心绪乱成一团理不清的思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卢夫人见薛平津低眉垂首,用袖子遮住半张脸,脸上还有红晕,仿佛很害羞的模样……忽而,他嘴角的弧度克制不住地往上扬,脸蛋微微扭曲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嗯?
屋内灯影昏暗,卢夫人摇头再看,依旧是那张碧眼含悲的脸,犹如带雨的海棠花,嘴角的狞笑荡然无存,应该只是她看错了。
在薛平津凄凄惨惨的哭声,卢夫人闭上眼,想起往日独守空房的寂寞,和丈夫这些年的两看相厌,回到娘家倾吐苦涩时父亲和弟弟的不理解……终于,她忍不住回抱住眼前的少年,眼角也无声地滚下泪来。
得到回应后,薛平津欣喜地望向抱住他的女人,眼角晶莹的泪珠从他细腻白皙的脸蛋滑过,含泪的笑容甚至透出几分呆气来。
他把脸埋在女人的胸口,那种丰腴酥软的触感让他心迷神往,声音也像化在一团烟雾里:“嫂嫂好香,跟娘的气味一样,我最喜欢嫂嫂了……”
室内的鎏银铜竹节熏炉里点着馥郁的百合香,和女人身上的乳香混在一起,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都尉,您不能进去!都尉!”
门外传来小桃的惊呼声,卢夫人的意识从那股百合香里挣扎地挣脱出来,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慌乱地推搡身上的少年:“摩诃,快走,你哥哥来了。”
可任由她用力也推不开身上的少年,门已经从外面让人推开,寒风扑面而来,让燥热的身体一寸寸冷下来。
卢夫人闭上眼,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完了。
似乎对眼前荒唐的一幕已经司空见惯,薛焯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甚至还有心情品鉴一番:“摩诃,你近日习武越发倦怠了,手臂上的肌肉都有些松垮了,回京后我可得好生操练你。”
薛平津也没有遮掩两人身体的意思,听到兄长的声音,他依旧把脸埋在卢夫人胸口,连眼睛都没睁开,语气埋怨道:“兄长,你怎么这时候进来,我忙着呢。”
薛焯把小几上的热牛乳壶提起来,为自己斟了一杯,语气漫不经心:“薛澄让反贼杀死了。”
卢夫人甫一听说她丈夫身亡的消息,呆愣地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薛焯,鼻腔里忽而呛上一股酸意,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再怎么怨恨丈夫,他们也做了近十年的夫妻,骤然听闻他的死,卢夫人也忍不住心生悲凉。
她的出神让薛平津不满起来:“嗯?明明你躺在我的怀里,你怎么一直在看哥哥?莫非……”
他在卢夫人耳边吹气:“你难道还想哥哥抱你吗?”
耳边的湿润让卢夫人浑身僵硬起来,她迟钝地转过头,眼中映出少年的模样,依旧是那张如花芙蓉面,但嘴角的笑容却逐渐怪诞起来,喉咙里似乎压抑不住笑声,那种古怪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薛平津望着身下的女人不可思议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我随口说几句话可怜的话,你居然就当真了,女人果然是世上最好欺骗的。”
每当看到这种皲裂的表情,薛平津都会自得于自己的演技,这种滋味简直让人上瘾,他刚才用袖子遮住脸不过是想掩盖住嘴角的笑容而已,差一点就让这个女人发现端倪了,好险好险。
卢夫人看着自己身上大笑的少年,他肆意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阴森可怖,让人透不过气来,吓得她直接哭出来。
谁知道她哭起来后,薛平津眼中的那点兴奋更加浓郁,几乎化为疯狂。
他捧起卢夫人的脸,发疯似的亲她的唇:“好看,真好看,嫂嫂哭起来的模样更漂亮了。放心,大哥死了,我和哥哥会好好照顾你和侄儿的。”
卢夫人害怕地闭上眼,觉得脸上有野兽在舔她,嘴唇撕裂般的痛,哪里像是在亲吻,分明是在施虐。
原来那些传闻并不是无的放矢,只是薛平津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出那副在家饱受大哥欺凌的可怜模样,把她都给蒙蔽了过去,误把豺狼当羊羔。
一阵狂吻后,薛平津看向门口的兄长,笑容灿烂:“兄长,这个美人我先试过了,果然和兄长说的那样,还是年长的女人更丰腴,抱起来手感也更好。”
薛焯本来想催他快点穿好衣服去抓人,忽而也瞧见地上的女人身段确实极好,他便走上前,屈腿坐在洁白的竹席上,撩起卢夫人的一缕长发,语气含笑:“大哥死了,嫂子想过改嫁吗?不如改嫁给我,或者改嫁给摩诃也行。”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眼神温情:“只是摩诃是我的亲弟弟,我什么都会纵容他。”
卢夫人疯狂地摇头,她总算明白薛焯以前的夫人为什么要坚决和他合离,碰到这对疯狂的兄弟,谁都巴不得赶紧跑。
想到是自己引狼入室,卢夫人哭得愈发绝望起来。
可她这样哭个不停,薛平津又不满意了,肆意狞笑的小脸变得冷冰冰的,锋利的牙齿收紧,脸蛋因极其的愤怒扭曲起来,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他猛地掐住卢夫人的脖子,面容异常扭曲:“你装什么装?你不是让人打听过我在京城的名声吗?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把我往你的闺房里引,你就一点儿自己的心思都没有?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贵夫人不都喜欢在身边养几个年轻男孩,怎么?你真的就一个也没养过?他妈的,窝囊废!”
“为什么不接受我和兄长呢?你丈夫能三妻四妾,我和兄长哪里不好?你们为什么都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