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确实在菩萨面前发过誓,他此生只会娶一个人,但和卢夫人理解的意思有点不太一样。
卢夫人不敢回应他,眼中闪过深深的畏惧,甚至连身子都在剧烈地发抖,薛平津的神情又变了,温柔地伸出手抚摸她的脸:“怎么了?嫂嫂不是说过很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害怕我,你不要害怕我,只要你依旧对我这样好,我和哥哥也会好好疼爱你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他这样的喜怒无常,让卢夫人心里越发惧怕,她眼睁睁地看他的脸和自己的脸贴在一起,细腻温润如玉,这张原本明媚的脸在她眼里如同恶鬼般狰狞。
眼看卢夫人一副哭得要晕厥过去的模样,薛焯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是无奈地揉捏额角:“摩诃,别玩得太过火,把你的衣服穿好,然后跟我走,别误了我的大事。”
前来报信的人说杀掉薛澄的少年手持绯红的双刀,轻而易举地便斩杀掉十几个士兵,很有可能就是他正在寻找的奇才。
见哥哥的态度严肃,薛平津也收敛起那副神情,从女人身上爬起来。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抱怨:“大哥死得也真不是个时候,我还没得手呢,真没劲儿,亏我在这里装了那么些日子,烦死了。”
临走前,薛平津将卢夫人给他倒的那杯牛乳一饮而尽,他眼波流转,眉眼生春。
“走吧,我倒要看看,能杀死薛澄的到底会是何人。”
他和兄长还得好生感谢这个人呢。
第57章 抓住你了
“都尉,就是那里。”
薛焯带着一队人马赶来桃源村时,火焰已经彻底覆盖整个村子,把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的柴木干草燃烧殆尽,放眼望去尽是焦黑的树木和倒下的士兵尸体。
炽热的火光将黑夜照亮,令人做呕的血腥味弥漫在呛人的火烟中,猩红的血液汇聚成一条细流在土壤上流淌,几乎没过马蹄,连战马都被脚下灼热的温度给灼伤,不停在原地打转嘶鸣,不肯再往前近一步。
“天哪,这是……”
随行的士兵们听到前方传来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打斗声,看到这犹如人间炼狱的场景,不由地心里打了个冷战,庆幸自己没和归德大将军前来平叛,不然也肯定是地上的一具尸体罢。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内心呐喊:怪物,这是怪物才能做出的行为。
薛焯一眼便看到站在火焰中心的少年。
他是个和摩诃差不多的孩子,有一张清秀冷隽的脸,乌发浓密的长发简单用发带束在身后,一片稍短的头发像扇子一样垂在右脸侧,脸庞小小的,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色都像个小姑娘一样,
少年白色的衣袖被火焰烧毁了大半,身上也有士兵留下的刀伤,鲜血染红了身上粗布麻衣,可他依旧站得笔直,目光冷冷地环顾周围的士兵,两只手各自握住一把长刀,刀刃绯红,仿佛是在血池里泡出来似的。
薛平津欢喜地叫起来:“原来是个小美人,我喜欢。”
他看不到血流成河的场面,眼中只有火焰中心的持刀少年,眼中浓郁的欣喜和迫不及待几乎化做实质,甚至下意识地轻舔上唇,喉结不停地耸动。
十几个手握长枪的士兵将少年团团围住,当少年往前踏上一步时,他们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周围灼热的气流和眼前的杀胚让他们呼吸都不通畅了,手上的汗水几乎握不住手里的长枪。
如果不是薛焯下令不许放走少年,他们早就扔掉手里的兵器,落荒而逃。
听到远处的马蹄声,精神紧绷的士兵转过身去看,看到那面黑底红纹的旗帜时,他如释重负地松懈下来,惊喜地叫出来:
“都尉大人来了,他……”
士兵没来得及把口中的话说完,在他分神的瞬间,身后的少年找准这个包围圈的空隙,如同一只俯冲的乳燕射出。
踩地,俯冲,挥刀,因为速度太快,众人只能听到刀刃切割空气的声音,黑夜中划过一道猩红的弧光,鲜血溅在少年白净的脸上,仿佛刺在他皮肤上的一朵妖艳的红花。
这样一刀下去,仿佛在切豆腐一样,士兵的脖子也像水豆腐那样断开,他惊喜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眼中却满是惊恐,头颅在地上滚动几下,和一只被抛弃的球一样。
士兵倒下后,包围圈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少年找准这个缺口,想逃出去。
眼看他要冲出包围圈,为首的士兵忙大声喊道:“拦住他,都尉已经到了,他逃不出去的,抓住他,大人重重有赏!”
逼上来的士兵再次挡住少年逃跑的路,仿佛不知道疲倦一样,他一次又一次地挥刀,赤红的刀刃在火焰中游走,空气炽烈的热流吹起他的长发,宛如修罗的降世。
“真美……”
薛焯猛地身体一震,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他看得出了神,甚至忘了下令派士兵前去增援。
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下来,火焰中少年挥刀的身姿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仿佛一朵炽烈的红莲在黑夜中肆意地绽放,华丽,盛大,美得惊心动魄。
这个人,我想要他。
他听到内心深处的声音拼命叫嚣他的欲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胸腔内的心脏几乎要跳动到极限。
“居然是他?”
当薛焯看清火焰中央少年的眉眼后,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白净的小脸,眉眼清明灵秀,唇瓣下方有一颗浅色的痣,仿佛是用朱砂点上去似的,一张脸楚楚动人,但眼神却凶狠得要吃人。
薛平津惊讶地看向他:“怎么?兄长难道认得他?”
“你看。”
薛焯伸出手臂,撩起袖子,一截肌肉线条明快的小臂露出来,手腕上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
薛平津看着那个牙印:“哎呦,我记得当年你去江宁郡办差,中途在江都王府歇下,回来后手腕上就多了个牙印,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哪个相好咬的。原来是他咬的?看他的年纪,当时应该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怎么,你欺负小屁孩被咬了?丢人。”
他眼神揶揄,又看向火焰中的少年:“看模样是个乖巧的小美人,没想到那么凶残,啧啧啧。”
薛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是江都王府里的舞伎生下的孩子,我听他娘唤他如意,当时我还打算把他抱走的,可惜江都王拦了下来,我还以为他后来定是做了江都王的娈宠……现在看他的刀法,似乎有奇遇?”
“舞伎的儿子?”
薛平津似是想起什么,眉眼间的戾气更重了。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浮现出嗜血的杀意,已经按捺不住想和这人切磋的心情:“不管了,既然兄长想要他,那摩诃便为兄长将他抓过来,这样模样标致的小美人,我也很喜欢。”
薛平津是个弑杀如命,平日最喜与人切磋,来到卢府后,薛澄本来想以兄长的姿态和他切磋,顺便教训他几下,结果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败给小自己那么多的庶弟,薛澄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当年纪相仿的崔遗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一时愤怒得失去理智,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摩诃,这人可不是你能随便玩弄的玩意儿,我欲将他收揽在我的账下,日后必有大用。”
薛焯私下里经常和弟弟胡作非为,但他分得清公与私,眼前这个少年他是要招揽到麾下的奇才,不是让他和摩诃肆意玩弄的。
薛平津很听兄长的话,眼中那点妖邪之气也淡了:“明白了,不过总得先把他抓起来,再劝他归降,让我去和他战上一战。”
薛焯点头:“去吧,让我看看你的刀法有没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