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焯认真道:“王爷,你怎么能这样讲,我和摩诃是真心喜欢如意的,您看,我的表妹即将嫁给你做王妃,不如我们亲上加亲,让如意嫁给我。”
他挑眉看向地上的薛平津:“或者,让我弟弟用周迦叶的身份嫁给如意也行,如意对我们迦叶也不是没有好感。”
崔遗琅惊了:“我什么时候对迦叶有好感了,你们兄弟俩怎么胡乱造谣。”
“你们都一起吃糕点了,这还不算对迦叶没好感吗?而且你在战场上还救了摩诃,这难道不是爱屋及乌吗?”
这时,姜绍反应过来什么:“等等,周迦叶是薛平津假扮的?”
所以如意才会救薛平津吗?
他看向地上的薛平津,这个少年确实有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打扮成女人的话感觉并不突兀。
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谎话,崔遗琅神情一顿,表情有点不自然,薛焯敏锐地察觉这一点,笑容愈发深邃,他没有拆穿这一点,反而道:“是呀,如意对迦叶喜欢得不得了,不然摩诃这么欠收拾,如意怎么还会出手救他呢,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姜绍狐疑地看向崔遗琅,心里摇摆不定。
薛平津不满地嚷嚷:“什么叫我那么欠收拾,明明如意已经同意跟我一起睡了……”
“你们滚不滚?”
在他们俩兄弟还要造谣时,崔遗琅忍无可忍地再次举起赤练刀,眼神冷冽地看向这俩肆无忌惮的兄弟。
薛焯知道凡事都有个度,今天挑拨到这里就差不多,便笑道:“好了好了,夜色已深,我和摩诃便先告辞了,如意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想要迦叶嫁给你,摩诃也不是不能为你扮一辈子的女人。”
薛平津清楚地知道哥哥心里那点歹毒的念头,也捧场道:“对,如意,喜欢迦叶的话,我可以为你扮一辈子的迦叶。”
崔遗琅不为所动,眼神依旧冰冷,这让薛平津的眼神更加幽怨,仿佛对方才是那个负心薄幸人。
在经过姜绍身边时,薛焯在他耳边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你心里也很喜欢小如意对吧?可惜你是个懦夫,你不敢堂堂正正说爱他。”
薛焯的眼神透出刻骨的恶毒,他平生最喜欢做的一是强抢人妻,二是看原本有情人因不敢直面自己的心意,最后分道扬镳、恩断义绝的场景。世间好物不可求,亲眼见证有情人的关系破裂会让他心里产生难以言说的阴暗快感。
你姜绍既然把自己的野望和目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我便把如意从你身边抢走,我也不在意强扭的瓜甜不甜,只要能解渴就行。
看到姜绍顿时僵住的身体,薛焯肆意大笑地和弟弟离开房间,他期待看到他们俩最后惨烈的结局。
那对疯疯癫癫的兄弟离开后,姜绍终于能和崔遗琅两人单独相处,他强压下因为薛焯的话牵扯出的缠绵不绝的思绪,上下打量崔遗琅全身,目光担忧道:“如意,你没事吧,那对兄弟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崔遗琅轻轻地摇头:“我没事,薛平津本来是来向我道谢的,可后来他哥哥也闯了进来,事情便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王爷你也知道薛焯从来都是疯疯癫癫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让他欺负的。”
姜绍狐疑道:“如意,在卢府,薛家兄弟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吧,但在白天的战场上,你为何还要在武安侯的枪下救下薛平津?”
想到薛平津打扮成女孩子,用周迦叶这个身份接近和勾引如意,姜绍心里就生出一股无名的火气:这不男不女的妖人还真是不要脸,知道如意讨厌男人的接近,居然还扮成女人来勾引他,难不成如意因为周迦叶的模样爱屋及乌了?
崔遗琅如实道:“王爷,薛家如今是我们的盟友,既然是盟友,又何必在背后算计那么多,薛平津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比我还小一点,这样年轻鲜活的生命逝去也太可惜了点,我不过是尽我所能救他一回,并无半点私情。”
听到这个解释,姜绍不由地叹气:“你总是这样心思单纯,从来都不会主动恨上谁,可惜那对兄弟可不见得会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你看他们的态度,完全就是把你当娈宠戏弄。对了,既然周迦叶是假的,那日后我再帮你相看相看,看有哪家合适的小姐,那对兄弟说的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要成亲。”
崔遗琅掐住自己的手心,终于对姜绍说实话:“王爷,我不要成亲。”
在那双诚恳的眼眸的注视下,姜绍感觉自己的心颤了颤,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强笑道:“我也不是说让你那么早就成亲,等你再长大些,我再给你——”
崔遗琅头一次打断姜绍的话:“王爷,我说的不成亲,是这辈子都不成亲,我,我不喜欢女孩子,我喜欢的是男人。”
终于说出口后,崔遗琅感觉自己是卸下什么负担一样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担心的事终于变成事实,姜绍感觉自己的心直直地往下坠,心底一片冰冷,喃喃道:“你怎么会喜欢男人,你不喜欢很讨厌父王吗?”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如意会喜欢男人,在先江都王的影响下,他对龙阳之好深恶痛绝,而如意本人更是深受父王荼毒的受害者,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对男人产生旖旎暧昧的想法?他自己光是想到两人男人赤条条地搂抱在一起,就会产生难以言状的恶心感。
崔遗琅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只会对男人产生反应。”
姜绍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男人会有反应的。”
崔遗琅闭上眼,语气艰难道:“当初在卢府,薛焯把我关在地牢里,他脱掉我全身的衣服,然后拥抱了我,我有了反应,不觉得讨厌,反而很舒服……”
“别说了!”
再也听不下去他们俩个曾经在卢府地牢里发生的细节,姜绍大声呵止住崔遗琅的话,他脱力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住额头,玉白的手背上冒出两道暴起的青筋,胸口剧烈地起伏,双眼变得猩红。
一直以来,他都不问如意在卢府到底有没有受到薛焯的羞辱,因为他不想听到自己不满意的答案,可如今,令人不齿的真相赤裸裸地袒露在他面前,这让素来矜持端正的姜绍产生从未有过的怒火,想到薛焯曾经肆无忌惮地看过如意的身体,甚至是上手玩弄过,他就心生不甘,甚至是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
姜绍紧咬住牙:那个疯子,我迟早有一天要解决掉他,如意是个好孩子,定是他引诱如意误入歧途的。
他强笑道:“你又没试过别的,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你不是很喜欢周迦叶吗?如意,这是男人的生理反应,是不受控制的,你不要因此误以为自己喜欢男人。”
大齐有很多达官贵人有豢养娈宠的爱好,但大多数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有龙阳之好,有些只是想追随大流,或是享受践踏同自己一个性别的人所带来的强烈快感而已,男人的生理反应并不受性别的控制。
崔遗琅摇头:“不,我很清楚我的取向,我从小就很钦佩肌肉雄壮的男性,这或许是因为我没有父亲吧,所以才想发自内心地渴望男性的气息。”
他这样的坚定,反而让姜绍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了。
“王爷,你会因为我喜欢男人就从此排斥我吗?如果我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王爷会不会因为和我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