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轻哼一声,别过脸:“我可没说我要彻底臣服姜绍,我只是做为你崔遗琅的朋友,暂时在你麾下做副将而已,可没有说要做他姜绍的手下。我是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他若是明主,我自然心服口服;可他若是假仁假义的奸贼,假以时日,我必杀他取而代之。”
也对,谁说我封臣的封臣还是我封臣?
崔遗琅笑起来:“做你阿术的朋友可真不容易。”
汤池里水汽氤氲,崔遗琅这样一笑,更加趁得他唇红齿白,容色秀丽。
白术轻咳一声:“你放心吧,你既然救我一命,他日若是你落入困境,我拼上这条命也会来搭救你;若是你被奸人所害,我也会尽力为你报仇……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哎,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崔遗琅一时没听懂他话中的玄机,只委婉道:“我一个男人在背后对女孩评头论足不好。”
“那你看,我把妹妹许配给你怎么样?”
“不行!”
他这话让崔遗琅一惊,不多加思考便一口回绝,没有任何余地。
白术皱眉,有点不高兴:“阿芷长相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你们年纪相仿,相处也算融洽,你嫌弃她出身不好,不是贵族之女?”
崔遗琅摇头:“我自己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出身,怎么敢嫌弃她。只是因为我喜欢男子,抱歉阿术,我这辈子不会娶妻的。”
思来想去,崔遗琅还是如实坦白比较好。
“唉?你居然有龙阳之好?”
似乎让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惊到了,白术瞪圆双眼,难得呆愣愣的表情看得崔遗琅心里一乐,果断地点头承认。
反应过来后,白术立马双手护胸,仿佛自己是被占便宜的黄花大闺女:“我可不喜欢男人哈,哼哼,你可别打小爷的主意。”
知道他这是在故意做怪,崔遗琅一哂,也故意道:“不是说想和我结亲吗?你妹妹不行,那就你来呗,我看你长得也算是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呐。来,你转过去趴到汤池沿上,该轮到我给你搓背了。”
白术一时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再加上崔遗琅素来清清凛凛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模样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说笑,这,这要是真看上的他,他到底从还是不从?
直到崔遗琅逼近时,白术终于从他眼神里察觉到一闪而过的笑意,羞恼地鞠起一捧水,泼在对方脸上。
崔遗琅也不惯他,也鞠起水去泼他。
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在汤池里追逐泼水打闹起来,当真是青春年少,活泼肆意,追逐间,白术脚一滑,一头栽进汤里,还是崔遗琅看他怎么爬不起来要淹死在池里,这才好心把他捞起来的。
“好了,别闹了,快起来吧,温泉泡太久容易头晕。”
白术一边笑,还一边咳出呛进去的水,跟个小疯子似的。
这时,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崔将军,王爷在找你。”
“好,我马上就来。”
崔遗琅从温泉里起来,急急忙忙地更衣:“王爷找我,我先走了。”
白术趴在汤池边上,摆手:“你自己去吧,我再泡会儿,记得你还欠我一次搓澡。”
“你还是起来吧,要是再打滑掉进去,淹死可没人来捞你。”
“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刻薄呢。”
……
这边,崔遗琅换上常服后立马去见姜绍:“王爷,你找我?”
侍从径直把崔遗琅带到姜绍的卧房里,姜绍还坐在床沿,他昨晚又熬夜处理政务,也是起床刚梳洗完毕,见崔遗琅进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挥手让周围侍奉的人都下去。
崔遗琅看他脸色不好,劝道:“熬夜会导致志气昏堕,王爷还是要好生保养身子。”
姜绍最爱他关心自己的模样,自是点头应下,又见他的头发湿漉漉,招手让人过来:“刚才在泡汤泉呢?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崔遗琅乖乖地走过去,坐到姜绍身前,回道:“嗯,今儿我休沐,早上和阿术练了会儿刀,练得浑身都是热汗,然后就一起去泡了会儿汤泉。”
听到这话,姜绍淡然不起来了,一边用干布缎把崔遗琅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绞干,一边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哦,是白术和你一起泡的?你怎么和他熟起来了?上次他在地牢里骂人可真难听,你也不生气?”
因为知道他那弟弟的心思,他前些天把姜烈派去监管战船的建造工程,这种重要工作向来都是交给身边亲信去办,姜烈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当监工了。
可姜绍没想到,这周围的男人怎么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如意身边呢?还阿术,如意可没叫过我阿绍。
崔遗琅如实回道:“好歹在桃源村养伤时,两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本性不坏,反而是个嫉恶如仇的热血少年,极为难得。眼下他想开了,也真诚地对我道过歉,自然又能玩到一起,我不生气。”
姜绍眉心一跳:“当初在桃源村时,你们难道是睡在一起的?”
“是呀,他们家很穷,哪有那么多房间,阿芷是个女孩子,我肯定不能和她住一起,就只能和阿术挤一块。他还把衣服让给我穿。”
“……”
身后的姜绍久久不出声,崔遗琅这才感到空气中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也不怪他这样迟钝,同性抵足而眠这种行为在如今这世道压根算不上出格,他一向也没放在心上。
“王爷,你怎么了?”
崔遗琅想回头去看,姜绍却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遏止他的动作,另一只手抚上他脖颈处裸露的肌肤。
他的手指温凉如玉,崔遗琅刚泡过温泉,肌肤上还泛有热气,这样被人流连忘返的抚弄,触感酥麻而细痒,内心生起不可言说的妄想,一发不可收拾。
房内青铜狻猊香炉内升起清甜的百合香,分明不是很浓烈的香气,崔遗琅却感觉自己被熏得眼眶发红,口干舌燥的。
“我记得你在猎宫受了很严重的伤,脱下来让我看看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不用了,已经结痂大好了,没什么大碍。”
现在青天白日的,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崔遗琅不太想在姜绍面前宽衣解带,因为觉得身上的疤痕太狰狞可怖,怕姜绍觉得丑陋。
崔遗琅心中酸涩:世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没想到我也是这样矫情的性子,和阿术泡汤泉时还不觉得,但到王爷面前却束手束脚起来了。
“脱下来。”
明明只是平平淡淡的几个字,崔遗琅却听得心里一颤,在听到姜绍不容置喙的语气后,他只得咽下心里的酸涩,背过身,拉下腰带,皮肤一点点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因为看不到姜绍的脸,崔遗琅格外忐忑,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只能感受到姜绍撩起自己的头发,手指在自己背上抚慰,忽而他感到皮肤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又酥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