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总是相互吸引的,拉斐尔很高兴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像他的人,他们在剧团养了很多猫,一起观看对方的表演,一起瑟瑟发抖地看恐怖电影,偶尔也在聚在一起抱怨最近身边的情人缠人得很,让人产生束缚感。
后来桃乐丝也对他说过:“其实我也很高兴,当时在剧团的时候,所有的Alpha都在看我的身材和容貌,只有你在认真观看我的演出,我就想着,哪怕只有一个观众,我都要认真把这出戏演好。”
她是真心喜欢音乐剧,也是真心热爱舞台,她说她小时候把妈妈的衣服和床单披在头上,假装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蹦蹦跳跳地在家里的后花园奔跑,她高兴地穿梭在那些玫瑰和郁金香里,和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几乎融为一体。
遗憾的是,即使敏感如拉斐尔,他其实也不明白桃乐丝心里到底对她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她似乎一直都因为那份虚无缥缈的父爱牺牲自己,不过换句话说,一个人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觉得他能完全了解别人呢?
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抽烟,看桃乐丝又把自己的屋子重新打扫干净,厨房和卧室的垃圾都全部扔出去,她换上刚洗干净的窗帘,将脸贴在柔软的布料上蹭了蹭,这是她最喜欢的窗帘。
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其实他一直都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有人格外喜欢打扫,拉斐尔一直觉得打扫房间是件很琐碎的事情,所以他的房间老是乱糟糟的。
现在想来,这间小屋子是她唯一能够支配的东西,所以她才执着地把自己的这块小领地打理好。
他放下手里的银质烟管,接过桃乐丝递来的药,和牛奶一起吞了下去。
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把药给准备好了。
彻底失去意识大概是在早上九点,他记得不太清楚。
桃乐丝身上的药效发挥得比他快,当他最后恍惚地望向她的脸时,她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但脸上还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嘴角微微上扬。
他恍惚地想:看来她觉得很幸福。
那我呢?大概也一样。
罗密欧和朱丽叶相约殉情,这件事登上了翡冷翠的新闻头条,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们是对爱侣,因戏生情,入戏太深所以做出极端的行为;也有说莎乐美剧团的无良团长奸淫他们这对情侣,逼得他们相约殉情;还有说朱丽叶是个出逃大小姐,因为家世阶级的阻扰,两人决定以死亡做为抗争……
路德维希把这件新闻压了下去,把勉强活下来的拉斐尔带回了奥丁。
想起极致可怕的事情,拉斐尔身体开始发抖,他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手臂,但当碰到那些刺青时,他就像摸到热碳一样收回手,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哥哥,不要那么对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把你捧在手心养大,不是让你和外面不三不四的贱人跑去殉情的,你对得起我吗?”
“呵呵,拉斐尔好漂亮,别人看过你那么漂亮的样子吗?”
屈辱罪恶的记忆在脑海里复苏,拉斐尔捂住腹部,喉咙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细密的冷汗布满他的额头。
雪莱还以为是刺杀的事情让他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 ,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你别害怕,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他像母亲抱住孩子一样将拉斐尔抱在怀里,拉斐尔眼神混沌地靠在他胸前,在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白蔷薇香气后,张皇失措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
拉斐尔把头埋在雪莱的怀里,疲倦地把合上眼,在那股淡雅的香气中,他昏昏欲睡,久违地感到一丝安心和幸福。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拉斐尔,我可以进来吗?”
是路德维希的声音。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征取拉斐尔的同意,门没有上锁,那个门把手缓缓地向下转动。
第25章 对峙
看到病房的气氛古怪的两个人,路德维希笑道:“雪莱也是来看望拉斐尔的吗?”
雪莱心虚地点头:“毕竟拉斐尔是为我受伤的,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他。”
刚才在发现门把手转动后,拉斐尔及时将面前的Omega推开,所以当路德维希拧开门把手进门时,就看到雪莱站在床前,细长的手指纠结地拧在一起,脸色红润,眼瞳润湿,时不时用些许哀怨的眼神看向病床上的人。
拉斐尔慢条斯理地低头喝汤,没看雪莱,也没看刚进门来看望他的兄长,一副对所有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整个人呈现出游离之态。
病房里满是浓郁的鸡汤味,原来温和宁静的气氛因路德维希的到来变得晦涩冰冷。
路德维希表情微沉:“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呢?”
“喝汤呢,还能干什么。”拉斐尔抬起头看了路德维希一眼,没什么表情。
路德维希眉心一跳,他看向病房里的雪莱,径直道:“对了,这些天我都比较忙,可能忽略了你,我觉得我们订婚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你觉得怎么样?”
订婚?他突然的发言让雪莱有些不知所措。
雪莱鼓起勇气:“路德维希,我觉得我们还是……”
路德维希没给他表达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不如跳过订婚,直接结婚吧,我忙得很,流程还是尽量简化。”
拉斐尔把勺子扔进空碗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路德维希云淡风轻地笑:“有什么问题吗?我和雪莱的父亲本来就说好要联姻,虽然海兰德总督意外去世,但我不能够违反盟约,替雪莱的父亲照顾好他后半辈子有问题吗?”
兄弟间无声地对视,或者说对峙,空气中有什么暗流在涌动。
不知两人对视多久后,拉斐尔深吸几口气,对雪莱说道:“你先走吧,我有些话要和我兄长单独说。”
“拉斐尔,什么话……”
拉斐尔厉声:“出去!”
他从来没这样凶过自己,雪莱鼻头一酸,他拿起桌上的保温盒,强忍住内心的酸楚,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雪莱离开后,路德维希在座位上坐下来,在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若无其事地削皮:“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拉斐尔冷冷道:“拖你的福,没死成,捡回条命。”
“怎么又怪到我身上了?”
“你别在这里装,你想做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别再对雪莱出手了。”
谈到雪莱的事,路德维希面色逐渐阴郁下来:“那你为什么要救他?我知道我那天站在抢救室门口是什么心情吗?”
“呵,遗憾自己的计划没能成功?别表现得很心疼的模样,这些天你来看过我吗?比起我受伤住院,你还是更生气我为雪莱挡枪这件事吧。”
“……”
拉斐无奈地尔叹气:“雪莱的父兄都没了,米兰也已经全部掌握在你的控制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他能威胁到你什么?你就那么容不下他?”
路德维希眼神也冷下来:“古代东方有句话,斩草要除根。还有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刚才在病房里给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