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颤抖地收回手,表情痛苦:“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的弟弟?你的情人?还是任由你摆弄的玩偶,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以前对我的温柔全都是假装出来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人,活生生的人!”
在他歇斯底里的控诉下,路德维希的表情反而很冷静:“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永远不会爱让任何人胜过爱你,你明白我的野心,拉斐尔,终有一天,我会站在整个银河帝国的最顶端,而你是唯一能和我分享这份荣耀的人。”
拉斐尔压根对他口中的荣耀不感兴趣,他指向房门,情绪持续崩溃:“你滚!立刻给我滚!”
可能是见拉斐尔情绪实在不稳定,路德维希选择暂时离开,轻轻地合上房门。
在路德维希离开后,控制不住的泪水终于涌出来,他拥着被子,咬住手腕,拼命压抑住喉咙间的呜咽,脑海里不停地回闪曾经幸福快乐的过去,最终停留在一张灰白的照片上。
那是他第一次对哥哥说爱的场景。
最后,拉斐尔的所有眼泪都消失了,他翻出路德维希送他的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哥哥也是梅菲斯特,我恨他。
当晚,拉斐尔行李都没收拾,仅带上身上的现金,随便买了一张票,就离开奥丁。
他来到艺术之都翡冷翠,在翡冷翠的日子里,他过上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糜烂生活,酒精和性爱麻痹掉他的大脑神经,他什么都不会再想,什么教宗的私生子,什么路德维希最宠爱的弟弟,这些都和他无关,在这里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头一次感受到Omega信息素的滋味,那是和曼陀罗香气完全不同的味道,Omega的信息素更加包容,犹如温柔的河水在按摩他的大脑神经,让他感到无限的宁静和抚慰。
直到他和桃乐丝一起吃安眠药自杀,路德维希才忍无可忍地把他带回奥丁。
当时路德维希政坛上的竞争对手一直在紧盯着他,他让副官花了不少功夫才把这桩桃色新闻压下来,又把在医院刚醒来的拉斐尔带上星舰,连夜返回奥丁。
坐在星舰上的拉斐尔恹恹地裹着毛毯,路德维希则沉默地坐在他身边,副官康拉德从来见过长官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那只狰狞的黄金瞳似乎随时都要迸射出炽热的光芒,放在膝上的手指在不自觉地发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坐在长官身边的是他弟弟拉斐尔,这并不是康拉德第一次见到拉斐尔,过去他经常在长官口中听到过拉斐尔的名字,也见过他小时候乖巧又胆怯的模样,印象里是只银白色的可怜蘑菇。
二次分化后,拉斐尔身上也没表现得多出几分阳刚之气,依旧是那么瘦弱单薄,面容比小时候更加清秀漂亮。
眼下,这个孩子瑟瑟发抖地抓住身上的毛毯,他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瞳孔里没有半点光彩。
康拉德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也是翡冷翠眼下正当红的戏剧明星,舞台上美艳绝伦的蝴蝶夫人,但他怎么也不能和眼前这个苍白阴郁的男孩联系在一起,他看上去那么虚弱,那么可怜,怎么都不像个私生活浪荡的公子哥。
拉斐尔不停地发抖,他有点发烧,额头烧得滚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喉咙肿胀得说不出话来,明明皮肤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但依旧觉得很冷。
因为长时间的不规律生活,医院检查出他患有很多慢性病,这次洗胃好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医生嘱咐以后后要好生保养,小小年纪别再整天酗酒。
其实这也是当下很多年轻人的常态,战争的阴云让每个人都陷入无尽的焦虑和不安中,大环境的失业背景下,年轻人开始不找工作不上学,每天都沉溺于虚假的享乐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路德维希的出现无疑是一道曙光,是能给奥丁民众带来希望的存在。
路德维希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他表现得像个关心弟弟的好兄长,没对拉斐尔自杀的事情有任何谴责和埋怨。
拉斐尔咳嗽几声,喉咙更肿胀:“还好,还好。”
“你很冷吗?为什么身体一直在发抖?”
“医生说是药效还没清除干净,有点副作用。”
“……就那么喜欢那个Omega吗?喜欢到愿意和她一起死。”
或许是出于对兄长的报复,又或许是大脑因为发烧变得混沌糊涂,拉斐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时他故意慢吞吞地回道:“是的,她那么漂亮那么温柔,还是个Omega,真遗憾,我为什么没能和她一起死呢?”
他没有去看路德维希的脸色,兀自喃喃自语道:“好可怜的桃乐丝,但更可怜的还是我……我为什么没能和她一起死呢。”
接下来的旅程中,路德维希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而他对此也无所谓,彻底撕破脸后,他再也不想在路德维希面前假装乖巧听话的弟弟。
回到公爵府后,路德维希关上那扇黑铁大门,自作主张地把拉斐尔关在房间里,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任何人来看他,连公爵和玛蒂尔达都不行。
每日的饭食都是路德维希亲自端进去的,对此,拉斐尔闹过,但都没有用。
晚上,路德维希故技重施地放出信息素,想和拉斐尔重温旧情。
但是拉斐尔硬不起来,是的,在真正地接触到Omega的信息素之后,他对Alpha的身体再也没有反应。
哪怕是路德维希最大剂量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拉斐尔依旧反应很冷淡,或者说压根没反应。
在发现这个让两人都极其难堪的事实时,路德维希脸色扭曲地坐在被子里,而拉斐尔把脸埋在被子里,咯咯地笑出来。
他的笑声在寂寞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路德维希面带怒火地穿上衣服,狠狠地甩上门,从那晚之后再也没来找拉斐尔,连送饭都是让佣人送到门口。
可能是那晚上受到打击,路德维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家,守卫有些松散,拉斐尔趁机想偷偷溜出家门,却被当场抓住
那是一个雨天,电闪雷鸣,雨下得特别大,一身漆黑军服的路德维希将爬窗户逃跑的拉斐尔连拖带拽地带到客室,他顺手拿起身边的军鞭,狠狠地抽在拉斐尔的皮肤上。
第一鞭打在他身上时,拉斐尔迟钝地没有反应,似乎不能相信往日疼爱他的哥哥真的会下狠手打他。
直到第二鞭,第三鞭……麻木的痛觉神经才开始开始有反应。
路德维希下手丝毫不留情,打得拉斐尔趴在地毯上痛哭哀嚎。
他开始求饶:“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这样对我……”
“路德维希!别打了,别打了!”
听到外面的鞭子声,玛蒂尔达终于忍不住从楼上跑下去,她跑到拉斐尔的面前,跪在地毯上把他抱在怀里。
拉斐尔睁开眼,额头满是冷汗,轻声叫出她的名字:“玛蒂尔达……”
他躺在这个柔软的怀抱里,凝视着那双焦急的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无法相信在路德维希打得他痛不欲生的时候,这个女人会冲出来以母亲的姿态抱住他。
在和这个女人荒诞漫长的拉扯中,他们都是如此地厌恶对方,谁都能冲出拯救他,但总不该是这个可恶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冲出来,她还嫌害得自己不够惨吗?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里溢出来,他惨兮兮地呻吟出声:“妈……妈,我好痛,我好痛……你救救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