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纤细洁白的手指上举着一只银质烟杆,右臂上方的蛇形刺青好似要活过来一样,烟雾笔直地上升,模糊了他阴柔的眉眼。
以前在家里,雪莱一直觉得他爸爸和哥哥抽烟非常让人讨厌,但像拉斐尔这种清秀阴柔的男子,就是有种别样的风情。
心脏好像要逃离身体的束缚,雪莱看得入迷,忍不住爬过去,趴在他的胸膛上,把脸贴在温热的胸口,贪婪地感受他身体的温度和澎湃的心跳声。
“没什么。”
只有两人的肌肤相抵时,雪莱才会感到一丝安心,不再那么患得患失。
雪莱再也不敢提离开公爵府的事情,害怕拉斐尔又会像那天发脾气那样说出很多让人伤心的话,只要能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就行,装作是陪他胡闹的小疯子,用自己的身体和信息素讨好他。
他忽然又想起路德维希嘲讽的话:你们这些Omega都是些废物,只会用信息素讨好和控制Alpha。
他的心脏涩涩的难受,总是害怕拉斐尔万一腻歪了他会赶他走,等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拉斐尔从来都是风流的,又靠不住的,雪莱很清楚他的本质,也见过他放荡的一面,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他。
他心口一紧,拼命地压抑下内心翻涌的苦涩情绪,伸出手指抚摸拉斐尔皮肤上的那朵靛青色曼陀罗,语气犹疑地问道:“为什么是曼陀罗花?这有什么讲究吗?你跟我说过这是路德维希惩罚你时留下的吧。”
还有,路德维希的信息素好像就是曼陀罗吧,这之间真的没有任何联系吗?
拉斐尔苍白的睫毛微微抖动,语气平静道:“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等雪莱开口再问什么,拉斐尔把手里的烟杆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抚弄他润湿的额发,俯下身子堵住他的唇,舌尖在唇齿口腔之间暧昧地周旋。
炽热的呼吸声起伏缠绕,热汗黏腻地滚落,雪莱闭上眼,放纵自己沉溺于他的热吻中,颤抖的手指在他雪白的脊背上划出一道道暧昧的红痕。
结束后,两人抱在一起缓气,身体粘黏泥泞,非常不舒服,但谁都懒得动弹,不想下床去洗澡。
雪莱迷迷糊糊地说:“我小时候看见妈妈和爸爸很幸福,外人都说他们是模范夫妻,那时候我还没进修道院,就想以后我也要组建幸福完美的家庭,拉斐尔,你想过以后我们生几个孩子吗?”
孩子?
拉斐尔忽然愣住:“孩子?你怀孕了?”
雪莱直接被他吓得清醒过来:“你……”
看到拉斐尔慌张的眼神,雪莱不知为何有些来气,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异样的想法,于是把原本的回答咽下去。
他低下头掩饰自己闪烁的眼神,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感觉,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过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难道不想要孩子吗?”
拉斐尔眼神恍惚:“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他自己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烂人,没有资格承担起别人的人生,更没资格为一条崭新的生命负责。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雪莱的腹部,心脏突然跳动得很快,胸口涌起一种让他觉得陌生又害怕的情绪,不知所措。
雪莱很生气:“那你每次都不做措施,还弄那么多进来,我是Omega,我当然有可能会怀孕的。我要是意外怀孕,你难道准备让我打掉?”
“……对不起,我忘了。”
“你是生理课都没学好吗?这都能忘,那你以前在外面鬼混时,是不是也不做措施?你,你就别想过万一有人怀孕上门逼宫怎么办?”
拉斐尔没有心情听他翻旧账,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想孩子的事,虽然他在心里极力说服自己,没有出生的孩子是没有人权的,打掉也无所谓,自己应该劝雪莱想开点,他们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要孩子。
有了孩子意味着自己的身上会拴上一层枷锁和桎梏,血缘是永远无法绕开的根。
但内心深处,一想到孩子,他恍然产生一种美好的错觉,孩子的脐带是枷锁,也是让他能留恋世间的唯一纽带。
可是,总不能让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吧?
拉斐尔坐直身体,眼神认真地看向雪莱:“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怀孕了?”
“……不确定,只是身体不太舒服,隐隐约约有点感觉。”
“觉得身体不舒服,那你刚才也没跟我说,我们还做了那么多次,万一有影响怎么办?”
“我只是不想你觉得扫兴。”
拉斐尔看着雪莱难堪到要哭出来的表情,不由地叹气:“你别想那么多,我总不会不管你,你也动脑子想想,你来奥丁之后我身边哪里有别的人,不是只有你吗?”
确实,自从雪莱来到奥丁之后,除去文森特,他几乎没见过拉斐尔过去的情人,只是拉斐尔展现出的淫靡气息让他总是患得患失。
雪莱难过地低下头,手指拽紧睡衣的衣角:“最近我老是做梦,梦到路德维希终于有一天对我们的行为忍无可忍,他把你带走,带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让我再也见不到你。拉斐尔,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其实除了路德维希给他压力很大以外,公爵府的氛围也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因为拉斐尔破罐子破摔不想再掩饰他们的关系,佣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这倒也无所谓,但更糟糕的是玛蒂尔达夫人。
每次他在楼梯口和玛蒂尔达相遇,玛蒂尔达那种古怪的冷笑让他恨不得尖叫着跑开,总觉得她把所有肮脏不堪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让他羞耻得抬不起头来。
这一个月里,哪怕他愿意陪拉斐尔胡搞乱搞,但精神压力其实已经到极限。
意识到雪莱真正想说什么,拉斐尔疲倦地叹气:“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睡吧,我会想办法的。”
当天晚上拉斐尔没有再碰雪莱,当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后,他依旧没有睡意,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心里再想什么。
等到雪莱睡熟后,拉斐尔穿上睡衣,从床上起身。
看着床上睡熟的雪莱,即使在梦里,他的眉毛依旧紧蹙着,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拉斐尔迟疑地把手伸进被褥,放在雪莱的小腹上,掌下温热柔软的皮肤让他心头微颤了颤。
睡梦中的雪莱忽然翻身,拉斐尔及时将手收回来,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表情捉摸不定。
拉斐尔走出门,轻轻地把门合上,上楼去找他要见的人。
安妮刚从玛蒂尔达的房间出来,身上是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手上是热水和药品。
拉斐尔朝托盘上的药品扫过一眼,表情略微有点触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妮恭敬地屈膝行礼:“小少爷,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妮,你能帮我联系教宗吗?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第33章 最后的挣扎
教宗那天在宣誓仪式当场晕倒,因为他年老多病,圣廷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直接用星舰将他带回永恒之城,于是便在帝都郊外的一座城堡暂时安顿下来。
这座城堡原本是约瑟夫皇帝的度假别墅,后来便成为接待重要外宾的府邸,这样的地方也配得上教宗的身份。
安妮把拉斐尔带到教宗的卧室时,教宗病恹恹地躺上床上喝药,他苍老的面容上弥漫着一股不祥的青灰色,瘦得几乎不成人形。
看到教宗死气沉沉的脸色,拉斐尔也是吃了一惊,然后便是无言的沉默。